蘇安然到現在為止,一共接觸到了三位師姐。
溫柔賢淑的大師姐,偶爾靠譜的五師姐,以及…
據說已經蟬聯三百多年女子單打王寶座的四師姐。
在第一天,差點被四師姐葉瑾萱打到生活不能自理后,蘇安然私底下就偷偷問過前來對自己療傷的大師姐:“四師姐是不是和我有仇?”
然后蘇安然覺得,自己可能這一輩子都忘不了大師姐的回答。
“怎么可能!”當時大師姐方倩雯,是一臉震驚的說道,“你四師姐可疼你了。”
“是啊,真的很疼。”蘇安然點點頭。
因為他現在就連呼吸都能感到一陣痛楚從體內涌出,他甚至懷疑自己的胸骨是不是被打斷了。
“我很少看到你四師姐會笑得那么高興的。”方倩雯聽不出蘇安然的潛臺詞,一邊給蘇安然上藥,一邊開口說道,“雖然她下手看起來是重了點,但是這些傷勢其實沒你想的那么糟糕。”
蘇安然一臉懵逼的望著大師姐。
大師姐,你看看我現在的樣子,差點都生活不能自理了,我現在連路都沒辦法走了,這叫不糟糕?
你是認真的?
但是看大師姐一臉認真的表情,蘇安然覺得,可能是自己的三觀還沒扭轉過來,對這個仙俠世界的認知還不夠準確。
于是沉默片刻后,蘇安然開口說道:“如果糟糕點的話…會怎么樣?”
“那你可能就要躺上好幾個月了。”方倩雯想了想,然后開口說道,“你四師姐是知道我的技術,所以你現在的傷勢看起來雖然挺嚴重的,但是上了我的特效藥后,你明天就能夠恢復了。我保證你后天就跟之前一樣,能跑能跳能打了。”
“不,大師姐,請不要給我上特效藥。”蘇安然急忙開口說道。
“師弟,你又開始說胡話了。”方倩雯笑了笑。
看到大師姐的樣子,蘇安然就知道,自己的腦回路跟大師姐不在一個頻道上,所以他說得再多都沒用。
“以前還有人被四師姐這么疼過嗎?”
“唔…”方倩雯認真的思考著,“你好像是第一個呢。”
說著說著,方倩雯又笑了起來:“其實你四師姐也是為你好,剛才聽說她已經想好要教你什么樣的劍技了。…我還從來沒有看到四師妹在這種事上露出過那么認真的表情呢。所以說,四師妹是真的非常疼你的。”
蘇安然嘆了口氣:“我實在想象不出來,如果四師姐不疼我的話,會是什么樣的。”
“那你可能已經死了。”
“好好跟你四師姐學習武技吧。”方倩雯看著一臉呆滯表情的蘇安然,無奈的搖了搖頭,“師父曾說過,四師妹和三師妹的戰斗風格截然不同。三師妹是單挑王,四師妹是單打王,既然師父安排四師姐來教你劍訣劍技,那么顯然師父是覺得四師妹的風格更適合你…雖然師父經常比五師妹還不靠譜,但是他的眼光卻是很少出錯的。”
‘為什么三師姐是單挑王,而四師姐是單打王啊?’蘇安然有些懵逼,“這兩者有什么區別嗎?”
之間方倩雯一臉認真的說道:“單挑嘛,就是一個人挑一群人。而單打嘛,就是一個人打一群人。”
蘇安然覺得如果自己面前現在有一張桌子的話,他一定會把這張桌子掀掉。
這兩者特么有什么區別啊?
似乎是看出蘇安然的疑問,方倩雯又繼續說道:“師父說了,這兩者最大的區別就在于氣勢。…前者呢,是人越多打起來越精神;后者則是人越少打起來越精神。因為大多數時候,前者是在追著一群人打,而后者則是在被一群人追著打,所以只能想方設法的減少對手的數量了。”
蘇安然仔細的想了一下,他發現黃梓的確沒說錯。
四師姐之前似乎大多數時間,的確都是在被人追著打,一直以來都是她在孤軍奮戰,所以她這個單打王的名頭還真的是實至名歸…
個鬼啦!
蘇安然覺得槽點實在太多了,他都不知道要從哪吐起比較好。
但至少他已經能夠肯定一件事了。
既然眼下物理反抗,那么他就只能選擇…
享受了。
于是從第三天開始,蘇安然每隔兩天就要接受四師姐葉瑾萱的一次花式吊打,然后再由方倩雯親自上門敷藥。
當然,這也并不是沒有好處的——至少,蘇安然很快就發現,好處已經開始漸漸顯現了。
“真的沒問題嗎?”
“放心吧,死不了。”面對藥神的疑問,黃梓大大咧咧的說道,“那小子你給他講一堆理論,或者是告訴他該怎么做都沒用,直接上實戰,反而能夠更快的讓他掌握這些能力。”
“聽起來有點像你當初教元姬的樣子。”
“比教元姬的時候麻煩點。”黃梓輕聲說道,“元姬那孩子畢竟有過一定的武學功底,很多理論上的知識只是略微說一遍,她就能夠明白,甚至還能夠舉一反三。…但是小然子不同,你跟他講理論知識,講真氣的運轉路線,講武技的出手注要,都沒什么卵用,他壓根不明白。”
“所以你就讓瑾萱親自去教他了?”藥神眉頭微皺,“也不怕瑾萱不小心把他打死。”
“對你徒弟有點信心好不好。”
“我對倩雯是絕對有信心的,但是我對瑾萱就沒什么信心了。”藥神瞥了黃梓一眼,“你忘了她當年第一次參加比試的時候,差點失手把人打死的事嗎?”
“跟天武門比試的事?”
藥神小姐姐點了點頭。
“哦,那只是我的說法,實際上瑾萱確實是想打死對方來著。”黃梓聳了聳肩,“天武門那個混小子,仗著自己的老爹是個長老就囂張跋扈,還說要瑾萱當他的小妾。嘿,瑾萱沒當場把他打死已經很給我面子了。”
聽到黃梓的話,藥神小姐姐突然間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當年瑾萱被黃梓第一次帶出去參加比試的時候,她并沒有跟著去,而是在谷內教導方倩雯。但是她還是知道,那會太一谷還沒如此強盛,門下的弟子也還沒成為修道界里的刺頭、魔女,所以那會的事據說鬧得挺嚴重的。
“不過瑾萱沒去報復?”
“有啊,后來有一次在秘境里遇到了那小兔崽子,瑾萱當場就把他殺了。”黃梓搖了搖頭,“而且居然還留下了目擊證人。…唉,瑾萱那會還年輕,太意氣用事了。”
“確實。”藥神小姐姐點了點頭。
很多時候,宗門與宗門之間的關系會惡化,就是因為這種“意氣用事”的行為。
“所以后來我教她,做這種事的時候一定要快很準,而且絕不能留下任何目擊證人和會牽連到自身的證據。”黃梓一臉自豪的開口說道,“如果被人看到,那就只好殺人滅口了。…反正秘境探險嘛,里面也危險得很,就算死上一些人,只要沒人看到,就不會有人知道秘境里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藥神小姐姐一臉蒙圈:“???”
“不過在這方面,還是老三學得比較快,逮住機會進了秘境就是一套帶走。”黃梓有些感慨的說道,“老四的腦子還是直了點,學不會隱忍,所以只好經常搞出一些滅門慘案。…不過還好,至少沒什么目擊證人,別人就算知道是她做的,也找不到什么證據。如果要比誰的拳頭大,她還真的不怕誰,畢竟是單打王嘛。”
“我怎么總覺得,你的教育方式很有問題?”
“瞎說。”黃梓撇了撇嘴,“你看老二、老三和老四、老五她們,要不是我這么教她們,她們能有現在的成就?”
藥神小姐姐總算是知道,修道界四大刺頭的名號是怎么來的了。
她們能夠活到今天還沒被人打死,也真的只能說明她們的實力是真的很強。
按照黃梓這種教育方式,擱一般修士身上,早就不知道被打死多少次了。
她突然開始有些擔心蘇安然。
“你在想什么呢?”看藥神沉默不語的樣子,黃梓不由得開口問道。
“按規矩來說,蘇安然一旦進入通竅境后,也就正式獲得名號資格,可以在修道界行走了。”藥神望著黃梓,然后幽幽的開口說道,“兩年后就是天元秘境的開啟,幾乎整個修道界所有通竅境的弟子都會進入,那也是萬事樓對整個修道界所有通竅境弟子的評比,你有沒有想過…讓人知道蘇安然是那幾位的小師弟,會有什么樣的后果?”
黃梓突然一愣。
片刻后,他才小聲的說道:“要不,別讓他去參加了吧?”
藥神小姐姐有些懵逼,黃梓這特么是什么腦回路?
“我們姑且先不說參加不參加的事,你打算怎么封堵這方面的消息?”
“嗨,這還不簡單。”黃梓笑道,“只要我們不告訴他,那不就行了。反正他也沒什么外來的情報渠道。…恩,回頭你得把這事告訴倩雯,讓她千萬別說漏嘴了,我也得去提醒下瑾萱,免得她說漏嘴了。”
藥神現在可以肯定了,黃梓的腦回路是真的相當清奇。
十數道血紅色的有形劍氣,從四面八方轟向葉瑾萱。
乍一看之下,這些煞劍氣的速度相當一致,幾乎可以保證在同一時間點就命中葉瑾萱的周身各處。
全方位立體式打擊,這是蘇安然對煞劍氣的最高效運用技巧。
但是!
當葉瑾萱抬起右手,準備敲擊在這些煞劍氣上時,十四道煞劍氣卻是突然產生了快慢不一的變化:有的煞劍氣速度再度加快;有的卻是暫時停滯于半空中,約半秒后才再度動了起來,并且表現出不一樣的運行方式;而有的則干脆改變了飛行軌跡。
比起第一次,葉瑾萱僅僅只是在兩、三秒后,就將所有的煞劍氣全部打入僵直狀態而言,這一次她應對起來則不如之前那般輕松了:不僅用時更長,甚至還無法像最開始的時候那樣做到信步閑庭。
當然最重要的是,因為這些煞劍氣表現出了前后不一的時間順序,所以當最后兩道煞劍氣被葉瑾萱打停之后,最開始受到力量震蕩而停滯于半空中的那幾道煞劍氣,已經重新恢復了行動能力,并且又一次開始封鎖葉瑾萱的行動空間。
如此一來,十四道煞劍氣,終于勉強表現出一個周而復始的攻擊節奏。
然后,蘇安然便看到了,自己這位有著魔女稱呼的四師姐,為了應對這些煞劍氣,終于后撤了一步。
蘇安然這一次,差點喜極而泣。
因為他知道,今天終于不用被打得生活不能自理了。
自從一個月前,他第一次被葉瑾萱差點打成殘廢后,他從此就過上了四師姐充滿“愛意”的三天一小打,五天一大打的疼愛生活——當然,這也并不是真的毫無收獲。蘇安然首先就發現,自己的實戰能力變得更強了,而且也掌握了很多劍修的戰斗思路和技巧。
當然最重要的是,在這一過程里,他發現自己的身體能力也變得更強了:大概是因為在骨頭不斷的被打碎,然后又被大師姐治好的過程里,吸收了大量的靈氣,導致自己的身體素質有了全面性的提升。
“不錯。”葉瑾萱點點頭,臉上難得的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實戰能力有了很大的成長。你現在已經知道了有形劍氣的薄弱點,已經開始有意識的進行避免這些薄弱點的暴露,我覺得我們可以開始進行下一階段的修煉計劃了。”
“下一階段?”蘇安然眨了眨眼,他沒聽說過還有這個計劃啊。
然后,蘇安然就看到了自己這位四師姐丟掉了手中的樹枝,雙手負于身后,一臉溫和的笑道:“接下來,我來教你,如果你遇到的對手懂得無形劍氣時,你要如何應對。”
“什…”
“咻——”
蘇安然的話還沒說完,就感到臉頰突然一涼,似乎有什么東西從自己的臉上劃過。
微微的刺痛感從臉頰上傳來,甚至還有一股非常輕微的血腥味。
這一刻,蘇安然只有一個想法:哦豁,要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