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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八章 天道誰握,天命所歸

  “阿母!”

  在山谷中的日子,不知道歲月過去了多久,但是那個孩子已經完全恢復了元氣,他會抱著龍素喊阿母,而龍素最開始時,倒也是很直接的告訴他,自己不是他的阿母,卻不料這個孩子便開始哭,說阿母又不要自己了。

  為什么稱又呢?

  因為這個孩子很聰慧。

  “在束龍收養他之前,有三戶人家都收養過他,對于你來說,算是他第四個母親吧。”

  這本是很容易點破的事情,但是龍素卻有時候渾噩一下,難以看破,手忙腳亂的安慰之后,心中便也很紛亂,又談到孩子的事情,卻產生了絲絲恐懼。

  但程知遠對此,又要嘲笑“龍素”。

  “《孟子·盡心上》中說:孩提之童無不知愛其親者。”

  “小孩子,沒有不知道要愛他們的父母的。”

  龍素則是覺得很頭大。

  但是這個孩子確實是很聰慧,在龍素采竹簡來寫史書的時候,他并不會去打攪,而是在一邊安安靜靜的看,久了,龍素便要教導他認識字。

  “阿母在寫什么?”

  “史書。”

  “什么是史書?”

  “就是我們的過去。”

  龍素把孩子放在身前,另外鋪開一份新的簡牘,孩子便提起筆來,被龍素握著手腕,一筆一劃,認認真真的在簡牘上書寫起來。

  邊上的燈火被點亮,油的影子中,倒映著女人與孩子。

  “這是什么字?”

  “啊,這是楚...嗯,楚是什么?”

  “嗯!”

  “楚啊,就是一個國家....國家是什么?等會再說吧。”

  楚國注定在青史之中有一席之地,龍素所寫的第一篇簡牘,是要梳理一遍從黃帝時期開始,到如今之世的主要國家與時間。

  “很久很久以前,有兩個部落,他們一個叫烈山,一個叫做有熊....”

  “烈山出了神農,神農分了兩脈,其中的首領叫做炎帝,后來啊,陰康,無懷,大庭,柏皇,這些部落的,他們的首領也都叫炎帝.....”

  “另外一個,是有熊,有熊的歷史,他的強大沒有烈山氏早,他們的首領叫做黃帝,又叫做軒轅.....”

  “東方的部族,有一個部,首領叫做靈尤....”

  “三圣的時代,就這樣開始了....”

  就像是在講述童話故事一樣,孩子聽著,聽著,入了迷,在顛沛流離的歲月中,能夠有人說話,甚至是講故事,都是可遇而不可求的事情。

  “以前的阿母也講過一些故事呢,也有這個三圣的故事,但是和阿母你講的不一樣。”

  “啊,是嗎?”

  龍素帶著孩子,教他在簡上寫下那三位古老的名字。

  孩子很認真的寫,這是他不曾涉及的天地,就像是懵懂的心被打開了一扇門扉,未來就將要從這里起航。

  很久很久的故事,從三圣的時代,來到顓頊與共工爭奪天帝位的時代....

  “康回與顓頊爭帝位,不勝,怒而觸不周之山,于是天柱折,地維絕.....”

  神話故事,對于孩子來說,就是童話,那是來自于血脈深處,是最古老時代的天神幻想。

  夜深之后,便要睡了,史書放置在木案上,在三代之前的故事,大多已經不可考證。

  日復一日,程知遠在農田中耕作,對于當初在農田里指導過自然災害防治的程知遠來說,打理一片小田地,也算是殺雞用牛刀了。

  肥沃的山野,土地適合耕耘。

  春天早就來了。

  “旁家都是男耕女織,我家的這位,卻是讀書寫字的高手,織桑麻卻不行。”

  程知遠如此調侃龍素。

  而龍素卻有板有眼的回應,每當這個時候,程知遠也就只能告饒。

  一切似乎都有些過分的平靜。

  “在南方的大風雨到來前,會有短時間的晴空萬里。”

  “夫君在等什么?”

  這不是龍素第一次發問了,程知遠看著天空,原本舒緩的眉頭,逐漸緊鎖起來。

  “我要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程知遠如此對龍素講,而龍素卻不看他,只是平靜道:

  “一定回來。”

  程知遠看了看她。

  “嗯,一定。”

  在這座山谷的西邊,一個砍柴的大漢路過這里,站在山頭上,向那座山谷中的農舍眺望。

  “對于你們來說,只是一場大夢而已。”

  “但對我來說,夢醒之后,眼中所見到的,是完全陌生的年代,八千年歲月更迭,連父親和帝都已經化為黃土。”

  大漢的身邊,程知遠幻化出來。

  “對于你來說,真的過去了八千年嗎?”

  大漢道:“你做一場夢,和我經歷一次人生,根本就是兩回事。”

  “你那屋子,還是我借給你的。”

  程知遠道:“是啊,革…”

  “革…現在世間的人,不是都稱我為惡來嗎?”

  “就和八千年前一樣,知道我真名的人,也只剩下你和她了啊!”

  程知遠道:“你擅長行走。”

  惡來怒道:“但你有神游!”

  程知遠看著他,感慨道:“你這五六年的變化,比夢中的故事里,還要來的大啊。”

  “變得更強了,變得更壯了。”

  惡來冷笑:“我本來就比你的天賦要高,只可惜,帝把天命給了你!”

  惡來指著遠方:“好了,不多閑聊,你托我尋找的東西,已經有了眉目,只是你在這里和她過著小日子,卻讓我給你東奔西走。”

  “那個東西,在趙國!”

  趙國,邯鄲!

  渾天儀下,趙王捏著手中的金色竹簡,雙眼早已被這浩瀚的金色光輝充斥。

  趙王身前,一個女子正襟危坐,神色冷峻。

  “道尊是怎么知道,天平簡在我手中的?”

  “真是怪事!自古以來,道尊降世應劫,便不會再讓任何人知曉道尊的身份,猶如當年窮天化老子…”

  “為了這天平簡犢,道尊居然主動露出化身,與我趙國接觸,這真是萬古以來都沒有過的事情啊!”

  “道尊想要這天平簡犢…”

  趙王捏著簡犢,對熒惑道尊道:“也不是不可以,但是我趙國現在正和秦國爭斗,天平簡犢,對于我趙國國運來說至關重要。”

  “道尊想要,那便還請道尊做出些實際行動來吧…”

  “道尊已經不是當初在廬山上的道尊了…”

  熒惑道尊瞇著好看的眼睛,對趙王道:“雖然應劫入世,沒了道尊的本領,但是讓趙王在這殿堂上血濺五步,還是做的到的。”

  道尊應劫之后,所說出的就不再是道言,故而能正常言語。

  是故道尊開口,必然以化身言語,此時真身已經遁隱。

  “當然,婦好的本領,沒有人會不敬畏,這是商高宗武丁的妻子。”

  熒惑道尊冷笑一聲。

  武丁,可真是一個遙遠的名字!

  那也是萬古以來,自己僅有的一次失敗與墜落之一!

  這個憤怒,終生不能忘記!

  趙王說是這么說,但是他身邊,已經有人上前幾步。

  圣人威嚴并不有所保留,道尊冷冷的看向趙王。

  “但敬畏歸敬畏,道尊想要簡犢,就必須幫我趙國。”

  熒惑道尊思考了一下:

  “講。”

  趙王撫掌:“好!有道尊相助,此戰我趙國必勝!”

  熒惑道尊聽到這句話,不免嘴角露出譏笑。

  “我來人間,讓人間爆發大的兵與戰事,熒惑守心,天責帝君,難道你以為僅僅是讓周天子的命格衰落嗎?”

  “你們既然已經稱王,自然也有帝君的資質,你們治下的臣民也會因為你們的選擇而被牽連拖累。”

  “血與殺伐已經在土地間蔓延而不能制止,你卻還覺得,這是有利于你們國家的事情嗎?”

  趙王搖頭,且嘆息道:“民眾的性命是重要的,但是眼下,打贏秦國,奠定趙國的根基,這才是更關鍵的。”

  “孰大孰小,孰輕孰重?世事皆有輕重緩急,道尊以為然否?”

  趙王反駁完道尊的話,對她道:“現在,還是來說一說趙國和秦國的問題吧…”

  “韓國上黨郡守,馮亭的使者,前些日子來了,曰:‘韓不能守上黨,入之于秦。其吏民皆安為趙,不欲為秦。有城邑十七,愿再拜入之趙,財王所以賜吏民’…”

  “這算是表態了,所以我們當然也不會放過,我讓平原君去接收土地,但是秦國卻不滿意,已經派遣人馬向上黨集結,于是廉頗已經被我派去,在上黨的西面…”

  “一個叫做長平的地方,前去阻擋秦軍。”

  “秦軍來勢洶洶,不好對付,他們的鐵鷹銳士,更是天下有名的強大勁卒,遠在魏武卒之上。”

  “我趙國雖然有足以匹敵的戰士,但是恒山武士要堅守雁門關,不能外調,我正是左右為難…”

  熒惑道尊道:“你是要我幫你守雁門,還是守長平?”

  趙王失笑:“我不敢命令道尊,只是想請道尊,在兩者之間挑選一個。”

  “畢竟道尊至,那有沒有恒山武士,調不調動,都是一樣了。”

  熒惑道尊忽然大笑起來!

  “哈哈哈哈…趙丹,你想的太簡單了吧!你知道秦軍這一次,有多少蓋代人物嗎!”

  “恒山武士不調動?那你未必打得贏秦軍啊!”

  趙王的神色冷冽下來。

  “看來道尊知道很多內幕,道尊去過了秦國?”

  熒惑道尊道:“秦趙之戰,始于趙武靈王竊取國運,這樣大的事情,這樣大的命運,我又怎么可能只入趙,而不去秦呢?”

  “天無二日,山無二虎!”

  趙王的一顆心頓時沉了下去,但是熒惑道尊又道:

  “不過,希望你遵守你的承諾,天平簡犢,那一枚必然是我的。”

  “若不去長平,恐你說我不出力氣,所以我去長平,但是放心,你在雁門關的恒山武士,趁早還是調回來吧。”

  熒惑道尊說完,注視那枚簡犢大約數個呼吸,隨后轉身離開。

  而趙王的臉色,已經是極其沉重。

  天平簡犢被他死死捏在手中!

  “傳令長平,萬萬要堅守以待,秦國,恐有數圣參戰!”

  “傳令雁門,所有恒山武士,脫離李牧管轄,即刻起,全部調向長平!”

  “傳令…所有胡刀騎…”

  “傳令…所有裂地騎…”

  “傳令…所有重矛士…”

  “傳令,邯鄲所有執劍士…”

  “再發精兵,從各地軍隊抽調…”

  趙王的命令不斷從邯鄲發向各地!

  秦軍是遠離本土作戰,必須要速戰速決,所以正如熒惑道尊所說的一樣,秦軍派出了十幾位蓋代人物,正是欲速克長平,直取上黨!

  而趙國要做的,就是守!

  “天平簡犢…”

  趙王看著那枚簡犢,不免有些癡,就像是在做夢一樣。

  當年的事情,并不是沒有人披露,東皇太一,大司命等神人都沒有死,趙王自然有得到消息的方法。

  這是書寫天道的東西。

  這是世間亙古都難以見到的寶物!

  這是當初程夫子用來修正天威,喚醒人間的東西!

  但是有一枚離開了,所以新的書寫的天道,是不完全的。

  現在這一枚,正在趙國的手里。

  趙王的野心急劇膨脹。

  如果這都不算天命所歸,難道被先祖鎮國之劍背棄的秦國,會是天下的勝者嗎!

  連道尊都想要這個東西,甚至不惜自己顯化身份!

  天道,趙國的天道,就在自己手中!

  如驚雷般的聲音響徹在中原大地之上,從北方飄雪的雁門,到東方,到南方,趙國所有的強力軍隊,都在向長平調動!

  而不久之后,在長平建設防線的廉頗,看到了乘坐青鸞而來的,秦國天騎兵!

  “想從天上突破?死了這條心吧!”

  廉頗向天空一揮手,后面山上,瞬間涌現出上千人的神弓兵!

  大弓龐大,箭矢粗壯,這上千人,乃是廉頗訓練的,專門對付天騎兵的大弓手!

  趙國自古多出神射之人,古時晉國便有弓弩之利,雖然現在弓弩之威加諸于韓國,但是飛衛,紀昌,卻是實實在在的趙國神箭手!

  “飛衛士!”

  弓箭擊發,那偵查的天騎兵瞬間被從天上打落,鸞鳥被射死,巨大的沖擊力將他直接從天上砸落,被撕的粉碎!

  “哼!秦軍,老夫要讓你們來得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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