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云寨。
如今的青云,不再是一年前孤零零的一個倚險而守的山寨。
除卻青云寨本寨外,往外足足擴出去了十八大寨。
就這,依舊未停止建設新寨。
一波又一波的百姓上山,接受訴苦大會的洗禮,并參與集體建制勞動的培訓。
雖然周遭能開墾的荒山野地都被開墾的七七八八,但一座座工坊卻拔地而起。
盡管都是些粗糙的工坊,如紡織、制衣、制鞋,打造木器、家俬等簡易工藝,卻都是密集型產業,需要大量人工。
而這些民生產品,又是百姓們所急需的,山寨卻不會白白給他們,需要他們的用工分來兌換。
這大概就是最普通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經歷這一遭,對青云寨的最大好處,就是通過這一流程,很是鍛煉出了一批人才!
當青云寨只有幾百人時,幾個青云老當家人就能將一切安排妥當。
可當青云寨有幾千人時,方林那幾個當家人就算累死也操持不過來。
當時便由林寧從流民中簡拔出一批基層官員,以保甲制度,將這六千人穩穩的安置妥當。
期間有些人跟不上趟,就被涮了下去。
也有些英才,則步步高升。
如今多了榆林城的數萬百姓,自然又需要大量的官員。
青云寨便是通過組織大規模的勞動,來挑選干才!
齊燕早已從榆林城回來,以他連林寧都感到驚艷的才能,將一切搭理的井井有條。
莫說林寧,方林、胡大山等老一輩當家人見他如此能干,也紛紛佩服。
春姨因為齊燕幫了林寧許多,讓他不至于忙的覺也睡不成,也跟著夸了兩句。
“哪里是我有什么能為,都是兄長定好的規矩。”
墨竹院內,被夸贊的有些不好意思的齊燕見春姨也開了口,忙站起來回道。
今日本是春姨挑了個宴客的日子,請了一些山寨老人來吃席,齊燕也被邀請來。
林寧擺擺手讓他落座,春姨引著小九娘、寧南南去準備茶水。
齊燕正了正面色,從懷兜中掏出一張紙箋,同林寧道:“兄長,這是榆林城、平山城、扶風城等六城新任的管事官員。你過目一下…”
林寧接過手,看了兩眼后又遞給田五娘,笑道:“如今只記個名兒就好,干的好不好,還需要時日來檢驗。這些事三弟做主就好,你辦事,我放心。”
齊燕想了想,又道:“兄長,這些眼下還好,只是,如今多了數萬人,這糧食…目前來看,除卻種糧外,大概只夠三月之數。可三月之后,遠不到夏糧收割之時…”
此言一出,田五娘并幾個老當家人臉色登時凝重起來。
缺糧之憂,在他們看來已經是潑天大事了。
尤其是田五娘和皇鴻兒,她們知道林寧還惦記著往蜀中運糧。
然而林寧卻只“嗯”了聲,道:“不妨事,此事我有數。用不了幾日,山寨會有大批糧食進來。到時候看看,還缺口多少。另外,即將開春,山間多的是野菜。滄瀾江里的魚兒也正肥美,安排人大肆捕撈。山寨產鹽,可以腌魚。雪化盡,打獵的人進山,除了母幼,野獸都打了來。天生萬物以養人,又非大災之年,活人還能餓死不成?”
其他人聽完,對于別的倒也罷了,可是對于大批糧食卻十分不解。
莫非又要尋個世家開開刀?
可是大齊西北六省,最大的世家已經被搬空,其他世家的糧食估計都以用作起兵作亂。
又到哪里去尋大批糧食?
見田五娘都鳳眸明亮的看著自己,若是不說估計要著急的緊,他哈哈一笑,道:“金剛寺這樣的山門,存世千載,整個楚州大半都是它的信徒,還會缺糧?”
其他人懵然,田五娘無語,皇鴻兒失聲笑道:“小郎君,你也忒缺德了吧?謀算人家人手不算,連人家的糧食都謀算?我就不信你事事料事如神,還能心想事成。要是金剛寺不肯遷移山門,看你怎么收場?”
話音剛落,林寧還未開口,田五娘看向柴門外,只見法克大師黑著臉,引著二僧到來,在門外高聲道:“大當家、小神醫,金剛寺的禿驢前來興師問罪來了!”
宗遠:“…”
宗慧:“…”
田五娘輕輕揮袖,柴門自開,法克帶著兩個面色黑沉的老僧進來。
不過,都不是沒見識的,只憑田五娘剛才那一手,道行就遠非二人可比。
好在田五娘沒有倚強凌弱的意思,見三人進來后,只微微頷首,并未多理,便低頭吃茶。
倒是林寧,有些莫名道:“興師問罪?可是山寨哪里招待不周,怠慢了大師…嗯?這位大師看的倒是眼拙,十八高僧中,似乎沒有大師。”
林寧看著宗慧說道。
宗慧打了個佛號,沉聲道:“阿彌陀佛!老衲宗慧,見過施主。敢問,山寨大當家可是尊駕?”
言下之意,似乎并不將林寧放在眼里。
田五娘抬眼一看,不過并未如何。
只論辯才,田五娘不信當世有誰能超過她夫君。
林寧自不會讓田五娘失望,他呵呵笑道:“大師雖為高僧,但直面我山寨大當家還差些。若是貴寺普泓神僧親至,或可一見。”
宗慧聞言大怒,正想說甚,卻聽法克道:“師叔祖,大當家是圣人嫡傳,衣缽弟子,一身劍道修為當世也只在天劍圣人之下,就是太師祖也難及,不信你試試?”
宗慧沉默了稍許,覺得還是不要糾結這個了,一旁宗遠上前一步,看著林寧念了聲佛號后,開門見山道:“敢問施主,黑冰臺臺主東方青葉緣何會以為本寺十八僧參與伏殺黑冰臺太上長老和十大長老,并因此遷怒山門,親臨金剛寺出手,使我金剛寺死傷慘重!此事,施主難道不該對鄙寺有個交代?”
此言一出,卻讓田五娘、皇鴻兒、齊燕等人紛紛側目。
林寧卻不以為忤,吃驚道:“竟有此事?東方青葉那老狗莫非老糊涂了,好端端的,怎會遷怒于金剛寺?”
宗遠:“…”
即便東方青葉將金剛寺打了個半殘,可誰也沒敢膽量罵當世圣人一聲“老狗”。
再看林寧震驚的模樣,不似作偽,宗遠都不知道該說甚。
盡管心中依舊認定此事中必有青云寨的手尾,可是,又能有什么證據?
“哎呀,我想到了…”
林寧忽然一拍頭,看著宗遠道:“前兒夜里東方青葉想跑到青云寨撒野,被我侯叔擋下,當夜是不是在山寨的十五位高僧,曾經上山頭遠觀過二圣對陣?若非如此,東方青葉怎會知道大師們來青云?”
宗慧沉聲道:“難道不是因為青云寨將宗遠師弟打發到榆林城顯眼的位置,才讓黑冰臺產生了誤會?”
林寧挑了挑眉尖,道:“這位大師,黑冰臺若果真打發人去榆林城打聽過,就應該知道當日發生的事和金剛寺一文錢關系都沒有,怎還會遷怒貴寺?”
聽著,好有道理…
但宗慧肯定不知當日詳情,青云寨伏殺邰翀,并非在榆林城內,而是在城外。
當日殺的昏天暗地,又有“天罰”降臨,誰還會留意城外十里外的情形?
見二僧沒了言語,林寧卻頗為自責道:“雖說是東方青葉犯渾,無故牽連金剛寺,可此事到底因青云而起,唉,這該如何是好?”
身后,一眾知內情的青云人無不暗暗抽了抽嘴角。
這個男人,好闊怕…
晚了點,抱歉,晚上要陪房,明天更新可能也要遲一些,跪磕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