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五娘、皇鴻兒、星月菩薩、林寧還有燕仲并諸多金剛寺僧人,站在青云寨各處,一個個面色凝重的眺望著西面不遠處的兩道精氣狼煙。
那兩道通天徹地的精氣狼煙,幾乎將黑夜渲染成白晝。
然而此刻誰都沒有心思去驚嘆圣人之威,都擔憂的看著狼煙中的兩人。
兩個都有滅世之威的當今圣人。
東方青葉面色漠然目光更是如同看一塊石頭般,冰冷的看著一身悲意玄奧的侯萬千。
似乎并沒有功夫與東方青葉玩“看誰先眨眼”的游戲,侯萬千淡淡道了句:“你過界了。”
東方青葉目光愈發冰冷,看了侯萬千良久后,開口道:“汝敢攔吾?”
或許,在東方青葉眼里,侯萬千依舊不過是一介天劍山草寇耳。
侯萬千聞言,卻不再多言,輕捏劍指,一柄與當初破碎的倚天劍一模一樣的真元神兵便凝聚而成。
隨著倚天劍重現,一瞬間,仿佛天地都為之一暗,便是距離十里外的林寧等人,都感受到了一股蒼涼的悲意。
東方青葉眸中瞳孔猛然收縮成針,他竟然感到了極大的威脅!
東方青葉負手而立,緩緩道:“你想阻我去榆林城?邰翀,莫非是你動的手腳?”
侯萬千眼中閃過一抹淡淡的悲意,目光看著遠山的夜色,淡淡道:“我動未動手,你不知?至于是否阻你…我若入秦國,你可答應?”
開什么玩笑?
讓一尊心懷敵意的武圣入國內,就和林寧前世讓攜帶核彈的轟炸機入境內領空一樣,怎么可能答應?
東方青葉皺眉道:“千里滄瀾山,是你的地盤?”
侯萬千淡淡道:“青云寨方圓五百里,皆是。東方臺主,不必多言了,”
見侯萬千強勢如斯,若是依照東方青葉的性子,自然少不得一番大戰。
且他也有信心,憑借黑冰臺千年底蘊,以及比侯萬千早成圣近二十年,能夠戰勝侯萬千。
只是他另有謀算,不宜于此時同侯萬千生死一戰。
便深深看了侯萬千一眼,目光又望向青云方向。
正巧看到一處山頭上,十幾顆光頭閃亮,冷哼一聲,眼中殺機森然。
侯萬千看在眼里,猶豫了下,可心中想起之前田五娘待轉那混帳小子之言,心頭微微一嘆,終究沒有說什么。
東方青葉余光瞥了侯萬千一眼,見他一言不發,心中愈發確信,再不多言,直接轉身南下。
侯萬千見之,也只是微微一搖頭,轉身回了劍冢。
雖然金剛寺在此次中是被算計的,顯得有些無辜。
但侯萬千游歷天下闖蕩江湖時,見過太多寺廟披著佛皮藏著魔心。
法克的浪,是明面上,正大光明的浪,且也還在規矩內,沒有禍禍良家。
但天下寺廟,多多少少都存在一些誘惑或者強擄民婦民女,以做淫行的混帳事。
修習武道的廟里更多有偷修歡喜禪者,自然也就更不堪了。
既然那林小子此次將手伸向了佛門,那由他去折騰一番,或許也是好事。
而青云寨內,臨滄瀾江而立的林寧看到東方青葉往南去,自然心頭一喜,與田五娘擠了擠眼。
田五娘見之沒甚法子,輕聲一嘆,這個郎君,愈發鬼精了。
也是法克回山的時機太好,才讓林寧借勢想出了這么一計來。
當然,就算沒有這么及時,想來這些和尚早晚還是要落入他的圈套內…
卻不知金剛寺這座千年佛門圣地,此次能否扛過東方青葉的怒火。
齊國,夫子山。
稷下學宮。
姜太虛看起來明顯清減了不少,但依舊不損他近乎完美的相貌,此刻跪坐于山巔草廬內,輕輕抿了口平淡之極的苦茶。
他剛剛,將得自榆林城方向的消息,告知了夫子。
夫子則明顯有些意外,沉吟了稍許,問道:“邰翀,是怎么死的?”
姜太虛搖頭道:“學宮密諜只敢在城外遠望,不敢近前。但據說,榆林城太守府和秦軍大營曾被天雷劈過,百姓們都言此必乃天威相助青云,故而愈發敬服。弟子言此事,并非在意榆林城落入誰人之手,而是…恩師,既然連邰翀都能延壽破二百大限,先生之修行,萬倍于此人,是否也可以…”
夫子聞言,輕輕笑了聲,搖頭道:“子淵,吾與邰翀不同,邰翀此人,當是數十年前,甚至更早些,便已知圣道無望,所以用盡心思,還有黑冰臺的無窮天材地寶,才延壽至此。”
姜太虛忙道:“先生,學宮中亦多有天地靈材,何不…”
夫子擺手道:“已經遲了。邰翀不出世至少有六十年了,這六十年中,他大概再未想過突破,所以只一門心思閉關,封閉周身穴竅,以防真元外泄。但這般活著,又有什么意義?現在知道大限終究到頭,才想著出來拼死一搏,結果反倒成了笑柄。”
頓了頓,夫子看著姜太虛,道:“子淵,在此事中,你需要留意的,并非是這一點,而是…青云寨到底憑借什么,在圣人不出時,能夠斬殺一位半步武圣。這一點,極為重要!”
見夫子語氣如此鄭重,姜太虛心下立刻聯想了許多,他忽然道:“先生,可是學宮中,亦有邰翀之類,半步武圣?”
夫子微微頷首,道:“原本是想最后再告訴你,但出了這等事,提前告訴你亦無妨。沒錯,學宮中是有一位三代前的老教諭尚存,且不似邰翀那般已到了末期。這位老教諭,便是為師留給你做來日緩沖時的底牌。只是不想,如今這等層級的底牌,都能讓人不用武圣給破了。子淵,你當往青云寨一行,弄清原委。”
姜太虛聞言,點頭應下后,稍微猶豫了下,還是道:“宮里陛下派吳博士前往了青云寨,意在招安。許諾世襲罔替的平西王,并邊塞十八城。”
夫子何許人也,轉眼就明白了齊皇的心思,卻并未放在眼里,呵呵笑道:“不妨事,隨他去吧。”
姜太虛也點了點頭,他明白夫子之意,并不是對齊皇放心,而是對林寧放心。
那樣的人物,怎會為區區名爵所束,甘做一世俗帝王的守戶犬?
下了夫子山,姜太虛徑直西行,前往了青云寨。
他心中其實還是有一絲絲不放心之處,林寧自不會為了虛名所累,可是,他會不會為美人所累,姜太虛真心不敢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