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克,你果真一點不念師門情分?”
宗字輩還在智字輩上,算起來,法克在宗遠等人面前就是個孫子,所以當他傳了林寧之命,宗遠等人無不勃然大怒,他們不敢再和林寧炸刺,便斥罵起法克來。
法克奇怪:“叔祖,你們來這不就是為了做事的么?”
宗遠沉聲道:“幾次三番說準了,絕不幫人攻伐殺戮,怎轉眼就變了卦?”
法克愈發好奇:“佛祖在上,誰讓你們去攻伐殺戮了?灑家剛才說的甚?”
宗遠厲聲道:“休要裝瘋賣傻!老衲等絕不會成為旁人的手中刀,去攻伐別人的。既然不逼老衲等攻伐殺戮,那為何派老衲去榆林城?”
法克嘿了聲,無語笑道:“原來是這個誤會,你們以為青云寨就一座山寨?嘿!青云寨足有幾萬人,區區一座山寨又怎能裝的下?榆林城原是齊國的城池,后來被蒯家圈起來,說是成了叛軍的,再后來秦軍來了給占了,如今卻是我青云寨的地盤。”
宗遠沉聲道:“胡說八道,怎會成為你青云寨的地盤?”
法克斂起笑臉,道:“到底是誰的地盤,師祖你說的不算,灑家說的也不算。”
“那誰說的算?”
“榆林城的百姓!”
百十里路,對宗師而言,不過盞茶功夫罷。
法克領著宗遠并兩個智字輩的宗師,前往了榆林城,在經過城外的一個村子時,宗遠頓下腳,道:“便在此詢問一二罷。”
在宗遠看來,就算青云寨弄些手段,也該先緊著城里要緊之地來,顧不上偏遠之處。
宗遠打心底不信,一介草寇,還能得民心?
法克見之,眼神卻隱隱有些古怪。
這些賊禿腦子活泛倒是活泛,卻不想卻撞到了流民營。
宗遠等人若果真進了城,尋一些城民來問,或許不少人還說不出榆林城是青云寨的。
但在流民營問,別說問榆林城,就是問臨淄、咸陽和建鄴,那些百姓都認為該歸青云寨!
果不其然,等宗遠派去詢問的兩名智字輩僧人探詢歸來后,面色都有些古怪不解。
宗遠問道:“智能、智杰,百姓們如何說?”
二位智字輩僧人對視一眼,又看了眼得意洋洋的法克,躬身道:“回師叔的話,百姓皆言榆林城乃青云寨之地,因為榆林城內外的百姓,皆靠青云寨救濟而活。且青云寨還買下了所有的城里宅子和城外田地。”
法克呵呵笑道:“師叔祖,你可聽明白了?若非如此,齊國怎容青云居榆林?榆林城的地和百姓都為青云所有,難道不是青云寨的地盤?”
宗遠聞言沉默良久,法克哂然道:“師叔祖大可再尋幾個村子問問,灑家不攔著。”
宗遠面色一變,嘆息一聲,道:“真沒想到,世上果有此等山寨,罷了,老衲便在榆林城坐鎮吧。”
法克聞言,呵呵笑了笑,引著宗遠三人進了榆林城。
見到燕仲后,說明了林寧之意,燕仲自無不可,和土行旗一道押著繳械的秦軍降卒回山,讓出了榆林城鎮守的位置。
所謂鎮守,也不過是時刻防備著江湖屑小,或者三大圣地的人作亂。
城池的防衛自有青刀衛接管。
待燕仲走后,宗遠問法克道:“這位,可是魔教五散人?”
宗遠未成宗師前也曾闖蕩過江湖,與燕仲撞過面。
不過當年的燕仲,妻子尚未亡故。
夫妻二人一人擅攻,一人擅守,年紀輕輕便在江湖上闖出了不弱的名頭,當然,是魔教黑名。
宗遠當初和一些正道人士,還圍堵追殺過燕仲。
但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了,因為干不過…
也正因為如此,他才記得燕仲。
只是沒想到,燕仲似對他連一點印象也沒有…
法克點頭道:“不止魔教五散人,還有魔教圣女,朱雀法王,都歸順了青云寨,按青云寨的規矩做事。之前中原大戰,幾千流民躲到了滄瀾山里,正是這些宗師,跟隨著大當家夫婦一起當苦力,搬運來糧食,才救了成千上萬條性命。”
宗遠眉頭死死擰起,看著法克沉聲道:“法克,你為何不同師祖他們說清楚,青云寨和魔教牽絆竟這樣深?!”
正邪不兩立,是世世代代的政治正確。
宗遠這會兒聽聞青云寨一山窩子的魔教頭子,臉色難看的厲害。
法克嘿了聲,大臉上的橫肉抖了抖,道:“這也算牽絆的深?大當家兩口子帶著這些人設伏,干掉了魔教教主皇覺,還將魔教老巢圣木皇島掀了個底朝天,魔教寶庫都搬到了青云山上,師叔祖,你說說看,這算不算牽絆深?”
宗遠并智能、智杰三人聞言面面相覷,簡直不敢相信。
法克搖頭道:“師叔祖,山門的江湖消息未免也太不靈光了些,這樣大的事,你們居然連聽都沒聽過。那你們也一定沒聽過,稷下學宮首席弟子姜太虛見小神醫,也就是大當家的夫君,要行半師禮吧?黑冰臺臺主東方青葉的獨女,見天兒待在青云寨,和小神醫…嘖嘖嘖。如今又來了個齊皇的長公主,也和小神醫哼哼哼。對了,還有皇城司那位小霸王…”
智能唬了一跳,驚道:“皇城司那位小霸王是男丁!”
法克道:“灑家是說那位小霸王和大當家的大戰一場,結果小霸王把當年楚霸王的神兵霸王弓給輸了,留在了青云寨,待十年后比過后再討回。所以,師叔祖還是不要在意青云寨中人的跟腳問題,因為根本掰扯不清。”
宗遠等人徹底無語了,也深感青云寨水之深,遠遠超過了他們的想象。
法克見鎮住了三人,心下松了口氣,又道:“師叔祖,兩位師叔,小神醫之令,是由師叔祖坐鎮鐘鼓樓,兩位師叔分別坐鎮東西二門門樓。早點積足功德,早日迎神功回山門!”
宗遠三人聞言,還能說什么,只能任勞任怨,走上人生的新崗位…
墨竹院內。
田五娘看著在桌前奮筆疾書了幾個時辰,終于撂下筆的林寧,微微一笑,道:“小寧還準備去考狀元么?”
林寧呵呵笑道:“狀元算什么,我這文一出世,怕是要流傳幾百年也不衰絕。”
田五娘抿了抿嘴,輕笑了聲:“吹牛皮。”
也只有兩個人私下里相處時,她才會說一兩句俏皮話。
林寧哈哈一笑,指了指一旁寫了高高一摞的紙,道:“不信你瞧瞧,保管從今往后成為我的小迷妹!”
田五娘沒好氣白他一眼,道:“拿去給吳媛看吧。”頓了頓,說起正事來,問道:“金剛寺僧人初至,忠誠尚未可見,榆林城十分緊要的位置,讓他們去坐鎮,可靠嗎?”
林寧呵呵笑道:“有什么不可靠的?他們又不是真的六根清凈,無欲無求。既然想得到《金剛不壞神功》,那么不好好出力又怎么可能?”
田五娘看著林寧哼了聲,道:“我總覺得沒那么簡單。”
林寧忍不住嘿的得意一笑,道:“娘子你猜猜,黑冰臺估計今夜就能得到信兒,八成會派人到榆林城里瞧一瞧,然后一看,嗯?仨禿驢坐鎮榆林城,黑冰臺會怎么想?”
田五娘:“…”
伏筆居然埋在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