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一錘定音神靈判罪
將世子請進來。”嚴正道。
梁王世子，只要不出意外，就是將來的梁王，掌管分封國——梁國的十三府之地，地位尊崇。
再者，這次奏議，梁王世子本來就該來，嚴正此舉，并不算不妥。
沒有人發表反對意見，三位主官便立刻開啟了結界。
“世子，請進。”嚴正表現得不卑不亢。
說到底，他是四品官，是支持武安侯一方的。禮數到就可以了，不必過于諂媚。
而另外兩位，伍仁義與袁詠志就不一樣了，兩人乃是連忙起身迎接。
“恭迎世子。”
有他們二人帶領，這執法殿留存的數十位官員，竟有一半都跟著行禮！甚至還包括司禮殿的人。
“諸位大人不必多禮。”夏靖溫和的聲音響起，他身穿華服，氣質高雅，臉上笑容和煦，給人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
“參加世子。”李乘風也連忙上前幾步，恭敬道。
他臉上有著一絲得意的笑容，看了沈追一眼。
夏靖并未看李乘風，而是繼續朝著眾多官員道：
“諸位大人不必多禮，我聽聞軍中有人彈劾李乘風，連帶我也有份，司禮殿與執法殿有請，我忙于軍務便立馬趕了過來。
讓諸位大人久候了，還請見諒。”
出乎沈追的意料，夏靖一開口，居然沒有一點傲氣。
他表現謙恭，只是簡單的幾句話，就抹去了眾人心中對他先前的不滿。
人有時候就是這樣，地位低的人謙恭，會被認為是廉價的，而地位高的人，稍微流露出一點善意，就會被夸大！
對人心的把控，這梁王世子簡直稱得上是爐火純青。
“陰險！”沈追有些感慨。
他可是見過夏靖的另一副嘴臉，是何等的讓人生厭。
“既然世子前來，那審判便繼續進行。”嚴正揮手道，將神靈結界重新關閉。
“且慢！”夏靖突然揮了揮手，走向沈追。
“你就是沈追？”
夏靖聲音突然轉冷，頓時讓眾人的心提了起來。
眾人都知道梁王世子夏靖此番到來，定不會是只來看戲，沒想到一開始就要發難。
一股威勢爆發出來，壓迫向沈追。
“世子明知故問。”沈追冷冷道，也沒多少尊敬的意思。這夏靖明明曾經與他靈識通訊，現在卻裝無辜，一副根本不認識沈追的樣子。
“本官在軍中擁有封號都尉之銜，你雖是封號校尉，卻還要明日才行受封。”
“嚴格來說，你只是一個金吾統領，見到上官進來，為何不鞠躬行禮？上下尊卑不分，如何統帥一軍？”
夏靖聲音一落，大殿內的眾人臉色微變，反觀支持者，則是面露喜色，等著沈追出丑。
“世子好大的官威！神靈結界審判，除三位大人之外，眾生平等，無高下之分。世子難道認為自己要大過天規法紀不成？”
沈追冷哼一聲，他早已推演預測過無數種情況，這夏靖想以勢壓他，卻是失算了。
“不錯，世子雖然地位尊崇，但在這神靈審判結界內，無有地位高下之分。”司禮殿的趙公明開口了。
夏靖以禮數壓人，而司禮殿無疑是最有權威解讀‘禮’字。
夏靖寒光一閃，看了沈追一眼，便不再多言，朝著另一邊走去。
“世子且慢！”
沈追踏前一步，突然開口叫住夏靖。
“神靈審判結界內，無有高下，封禁一切修為，通訊手段。梁王世子乃此次被彈劾人之一，理當同樣施以封禁，請三位大人，禁制他的修為、令牌、儲物戒。”
“放肆！”夏靖喝道。
“沈追說得不錯，神靈審判界內，除三位主官之外，一視同仁。”
“世子，得罪了。”嚴正目無表情的揮了揮手。
一道金光籠罩在夏靖身上，頓時，對方就失去了那股龐大的威壓，只是一個凡人。
“你！”夏靖冷冷的盯了沈追一眼，他藏在袖子里的手掌微微摩挲，最終沒有卻沒有再發一言。
沈追冷哼一聲，也沒有再發難，夏靖的支持者不少，還是那句話，他不能直接把矛頭攻向梁王府。
必須自然而然的讓執法殿去辦理此事。
“審判繼續！”嚴正道。“沈追，你且把明尊金身呈上來。”
“是。”沈追這次毫不猶豫的將盒子遞給了嚴正。
盒子打開，一尺來長的明尊金身散發著淡淡的金光。
李乘風、夏靖，以及謀士文清風，皆是臉色微變。
明尊金身在手，他們想要翻案的難度，就大多了。
“有請金身明示！”
嚴正揮了揮手，這一尊神像，便緩緩飛到了大殿上方。
在這個飛行的過程中，神像一路變大，直到長大到一人來高。
神像散發著如水波般的金光，仿佛真的神明在世，降臨時間。
這是尊者級的力量！
“嗡”
全部的金光都集中了起來，匯聚到那雕像的雙眼處，突然迸射出兩股更為偉岸的光芒。
與此同時，整個執法殿，天旋地轉，完全換成了另一個世界！
空氣中有著淡淡的紫色毒霧，前方是一處山腹空間，有一個道袍男子在前面引路…
從沈追開始潛入毒瘴澤開始，再從山腹空間內部出來結束。
原原本本的將沈追所看到所記錄的一切，都呈現了出來。
在場的所有人，可以任誰這畫面中的一部分觀看，自行切換角度，或是暫停或是加速前進…
包括天地之力，靈力波動，完全都和毒瘴澤內的山腹空間一模一樣。
“劉河，竟然被他抓了！他以慈云世界的力量，抹除掉了神靈契約，逼供出了一切？”李乘風眼中閃過一絲慌亂。
看著看著，李乘風又閃過一絲怒意，因為劉河竟然保存了那么多資料，顯然是早有不忠之心！
“劉河！你竟然背叛了本官！待我出去，我一定將你碎尸萬段！”
毒瘴澤的陣法，就連神通境強者施展隱匿術進去，都不可能不被識破。
而沈追一路從進去到出來，完完全全的沒有被任何人發現，也沒有觸動任何禁法！
李乘風甚至還看到了郭申和裘九這一對蠢貨師徒，在商量要不要為劉河打造一件兵器！
“愚蠢，廢物！！”李乘風眼中噴火，胸膛之中怒火三丈。
他認為，那神通境強者沒有時刻保持警惕，激活大陣，或者親自查看沈追，才導致沈追混了進去。
不過，他卻是想錯了。
沈追施展無相神功，甚至都能騙過九幽神宗的秘境空間，他區區一個毒瘴澤的陣法，雖然精密，可難道能比得上血魔戰場的秘境不成？
隨著時間推移，逐漸有人為那一處慘像驚呼出聲。
“天，這些人都快餓死了，簡直慘無人道！”
“奴役！這絕對是被奴役了的軍卒！”
“毒氣入體，連倒地都不吭聲，吃住不如豬狗，都一點不反抗…”
“這么大的毒瘴澤，紫菱晶的價格計算，一年至少上億顆上等靈石！”
“不止，你快看那賬目！”
“天，奴役了六萬多人？”
“慘絕人寰！”
“看那人，還穿著我武安軍的戰甲！”
群情激奮，就連支持梁王府的人，此刻真的看到實景，也不由得一陣揪心。
這些人，或許只是投資了一些錢財，牽扯并不大，也根本不知道底層的慘像。
這時候看了，頓時就忍不住想道，是不是做得太過分了？
然而，李乘風心中，卻是一陣冰涼。
這些證據，足以讓他死上十次！
梁王世子夏靖，則是眼神閃爍，不知道在想什么。
半個時辰后，又是一陣天旋地轉，斗轉星移，所有人發現自己又重新出現在了執法大殿中。
“李乘風，你還有何話可說！”沈追踏前一步。
“那些慘死的冤魂，都是你軍中的袍澤，他們為你浴血奮戰，你卻將他們變成這般模樣，榨干用盡至死方休，你怎能作出如此喪心病狂之事！”
“本官、我沒做過…”李乘風腦中有些混沌，面對沈追的步步緊迫，頓時氣勢就弱了下來。
一旁的文清風暗叫糟糕，現在李乘風心態失衡，若是再繼續下去，恐怕就要被沈追逼得直接認罪了！
“沈校尉！”文清風踏前一步，擋在了李乘風前面，喝聲打斷。
“此事尚未有所定論！你不要欺人太甚！”
李乘風聞言，頓時也立馬醒悟過來，重新恢復平靜。
想起剛才的表現，心中不由得有些羞愧。
被沈追逼迫得如此失態，簡直讓他想死的心都有了。
“不錯，沈校尉的證據的確充足，明尊金身記錄，也不存在有假。”
文清風道：“但是，明尊金身的記錄，只是證明，在毒瘴澤，有這么一處地方，在進行紫菱晶冶煉，有武安軍軍卒，也有高手在內。甚至都有賬目流通往一個叫‘祁連山’的地方。”
“但！”文清風冷笑道。“這明尊金身，可并沒有直接看到李都尉本人。”
“統領劉河，也只是你的化身，哪怕是涉及了多位祁連山的隊正，誰又能證明，李都尉奴役了他們？”
文清風緩緩道：“假設我現在攜帶一尊明尊金身，看到了沈校尉的部下被奴役，并且進行慘絕人寰的景象，是不是就證明，沈校尉也有罪？！”
李乘風和夏靖眼睛一亮，司禮殿的通議大夫夏海清，立馬開口接茬道：“不錯，明尊金身，只能分清楚有人是否被奴役，至于到底被誰奴役，卻是無從判定！”
文清風笑道：“李都尉，你麾下近年來有沒有軍卒莫名失蹤？”
李乘風馬上反應過來：“有，而且還有不少！”
文清風朝著沈追拱了拱手道：“既然如此，那在下恭喜沈校尉，破獲了一起人口失蹤要案，這毒瘴澤定是那某個方外宗派盤踞此處，奴役了諸多軍民，最后又營造出這幅慘像，嫁禍給軍中的重要將領。”
“沈校尉破獲此地，簡直是大功一件，在下為沈校尉賀！”
“哈哈哈。”沈追突然大笑起來。“如此鐵證在前，還能信口雌黃，世子，你這個謀士，真是愚蠢至極！
你們把諸位大人，都當成什么人了？”
夏靖冷哼道：“他的說法聽起來雖然夸張，但卻并非沒有這個可能。”
“即便是并非方外宗派所為，那也可以是李乘風的手下所干。”
“甚至有尊者力量，也可蒙蔽這明尊金身。”
“諸位大人，此事還需多多細查才是。”
嚴正眉頭一皺，冷哼道：“世子無需多言，執法殿也并非擺設，”
沈追冷哼道：“大人，下官有請執法殿，就毒瘴澤一事調查結果公布！”
“既然他們想甩給方外宗派，那大人可就此事，公布其結果！”
早在李乘風被抓之時，就有人前往毒瘴澤前去調查，這幾乎是前后腳之事。
“準！”
“南宮彥！”嚴正喝道。
“在。”南宮彥踏步走出。
“將你調查的毒瘴澤結果，呈報出來！”
“是。”
南宮彥踏步走出來，一手捧著一尊法像，下一刻，神情變得威嚴肅穆，不似凡人。
一道冰冷的聲音響起：
“毒瘴澤之事，無超過神通境界的方外人士介入。”
一錘定音！
文清風臉色蒼白，這一條推脫的路，又被沈追堵死了。
夏靖也是臉色難看，沈追思考之周密，簡直讓他都感覺到心驚。
雖然沈追占據先手的優勢，可面對對方，他卻感覺像是面對一個優秀的獵人，步步為營的誘導著獵物往圈套里跳。
“這么短的時間內，就算計到了這一步？”夏靖頓時有種荒謬的感覺。
沈追見狀微微一笑，這還得多虧他的師父呂元緯以及先生虞子期。
前者幫他促成了這一次兩殿會審，并且兵貴神速的出動兩方人馬，一方抓捕李乘風，一方調查毒瘴澤，搶占先機，致使梁王府無多少反應時間。
后者則是幫他推演明堂之上的局勢走向，種種應對措施。
沈追現在走的每一步，堪稱完美，這其中少不了虞子期出謀劃策的緣故，當然，重點還是沈追自己，能夠臨機應變。
“諸位大人，這是我等調查而來的結果。”
“我們在此處，發現了祁連山的金吾統領李況，以及數位先天境隊正，不過他們都在一瞬間死掉。顯然是被人種下了魂禁之術。”
“既然此處無方外宗派介入，又怎會在我等降臨的一瞬間，直接身死？顯然這李況，就是被李乘風所奴役！魂禁之法，一念之下，靈魂奴仆直接身死，這等邪法，乃是軍中大忌！”南宮彥喝道。
見火候已到，嚴正看了看左右兩位官員，伍仁義和袁詠志，頓時道：
“此事前因后果如何，已經明朗。現在我提議，李乘風一案，進入神靈判決定罪階段，兩位大人，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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