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非法***。這點無需多說。要知道,就連提供***的小酒吧都得向颶雷報備,而你們卻沒有那樣做。這顯然違規。”
青年以正派記者似的風度點數完畢后,說:“綜上所述,淵洞需要交付颶雷二百五十四萬零三千希爾維因爾幣,款項包括違規補償和朝前算三個月的累積月費。”
這簡直是獅子開大口,猖狂到驚人。
淵洞的領袖——白袍男人,張開嘴,又說不出話。
“怎么了,不愿意嗎?”青年歪了歪腦袋,“但你們沒有選擇權。接下來短期內會有人全天候監督你們,剛才所說的錢請在一周內準備好。如果您想逃——嗯,先生,您想嗎?”
見男人仍然不說話,青年接著道:
“颶雷是不會放過你們的。方法則有很多,就單單以白色面上的方法而言,都有不下三種。至于…”
青年笑了笑。
“至于你們如果真要逃走,到其他集團地盤里,繼續這樣進行邪教活動,其他集團也會收費,甚至可能比我們還要高。這一點你們應該要知道。”
所謂“淵洞”,在青年所屬的暴力集團面前簡直如同小孩子過家家酒。
而圣人此刻也已全無威嚴可言。
克勞蒂亞忍不住笑出聲。
青年與他手下的西服男子們離開后,克勞蒂亞好整以暇,等待“圣人”的怒火降臨。
青年臨走前,將房門貼心地再次關上。只不過門鎖已經被撞壞了,因此現在被風鼓動著發出撲騰聲響,有些滑稽。
——尷尬的場面。
男人在自尊心上所受到的損害,具象化出來大概已經可與氫彈蘑菇媲美。克勞蒂亞都不覺感到同情。
果然,男人走過來,一把揪住她的絲綢裙子領口,將嬌小的女人從椅子上提起來。
“滾出去!”
她連一點兒聲響都不發,隨他推搡。
她被男人拖著領子朝前走,一把推出去撞到門板,發出沉悶的鈍響。她伸手推開門想要走,卻又被猛地拽住頭發朝后拉回幾步,跌倒在地上。
“難道是你…”
男人咬著牙:“難道是你和剛才那些人…”
事實上,確實是她把自己找到的藥品交給了卡捷琳娜·索羅金娜,而很顯然,女孩兒把那些東西又轉交給了方才造訪的灰色青年。
男人蹲下身,抓住她的頭發將她的頭提起來。
“你加入‘淵洞’還不到一個月!你是處心積慮地想要往上爬,是不是?你是要來破壞我的事業——你是個騙子,是個妓女。你根本不是吾主的仆從!”
出乎她的意料,男人算得上反應靈敏、腦袋聰明。
克勞蒂亞笑了笑,她的臉上沾著灰塵,但沒有血。
男人眼神兇惡、茫然地看著她。
她在他眼里成為一個可惡的謎題。
“我要懲罰你…我要懲罰你…”他喃喃自語,松開拳頭里的發絲,站立起來,“我不能讓像你這樣卑賤的魔鬼好過…”
克勞蒂亞趴在地毯上哈哈大笑。
她轉身看向他,期待他或許會拿出鞭子、刀或者甚至是槍。那樣的話,到時候吃驚的就是男人而不是她了。
然而男人并不是去拿那些東西。
男人站起來,走回床邊,從床榻上捧起那只黑色的圓筒匣子。
他盯著那只匣子看了一會兒,片刻后像是下定了決心。
他大踏步朝克勞蒂亞走來,扯起她的一條手臂,同時頂開那只黑匣的蓋子。
“你要做什么?”
男人不回答,只是用力拽著她的手腕。克勞蒂亞下意識掙扎了幾下,但沒有決定好是否應該使出自己真正的力量。然而男人則全然沒有片刻猶豫,他以像是要將女人的手臂撕扯而下的可怕蠻力,發泄著心中的怒火。
他的面色通紅,眼睛散發兇光。
男人猶如惡鬼,與所謂的“圣人”絲毫不相像。
他把女人的手指塞入匣子之中。
白皙的手指被擠進匣口,如同觸碰到漆黑的腔。
那只匣子吞噬掉了她美麗的身體,連一片指甲也沒有留下。
游魚小姐發來簡訊,告訴她這周不必再到“淵洞”去參加活動。
卡捷琳娜輕輕舒了一口氣。
盡管游魚小姐什么都沒有說,但她猜測這是因為那灰色青年已經到淵洞去過了。
在短期內,他們不會再組織高層活動。
她想打電話向那位克勞蒂亞·墨菲斯托表達感謝,并告訴她自己希望加入紅鬼事務所,往后與她共事。
然而她播了三次都無人接聽。
那之后隔了半天,到夜里她再打過去時,收到對方通訊器已經關機的提示。
按理來說,一個模特經紀人怎么會長久關機呢。
卡捷琳娜有些不安。
隔天,Sk市下起了暴雨。
天空陰沉。夏末至秋季的最后一場臺風降雨,肆意將這座銹城摧折洗刷。早上天氣預報公布了狂風黃色預警和暴雨紅色預警。
白晝曖昧,陰陽不分,無論從玄學還是現實來說都非好事。不過對于卡捷琳娜而言,如此一來,吸血鬼便易于出行了。
她坐地鐵到Sk市中心區域去,按照克勞蒂亞曾經給過她的名片上的地址尋找紅鬼事務所。她這才留意到紅鬼事務所所在寫字樓與伊娃之果總部并不遙遠。
難怪克勞蒂亞會和游魚小姐格外過不去了——
有相遇的可能才有產生齟齬的可能,而跟與自己不對頭的人物理距離過近,必然加重厭惡情緒。
地鐵口出來就是伊娃之果所在的大樓,于是她決定先去一趟伊娃之果。有幾份合同復印稿至今還未寄給她,她想著順道走一趟,自己取回。
并不意外,她被游魚小姐看見,并被叫到那方透明玻璃組成的主編辦公室去了。
她坐在白色的卵形沙發里,茶幾上放著味道相當濃郁的玫瑰花茶,游魚小姐坐在對面,摘下眼鏡揉搓眼眶。
小林游看起來面色挺不好,皮膚干癟松弛,皺紋堆擠在一起,像是無處可去。
“發生什么了嗎?”卡捷琳娜問,“我是說,淵洞那邊。”
聽到她這樣問,小林游立刻挺直脊背。
“哦,沒有什么大事。”她笑著說,“只不過圣人認為吾主信徒中有心靈不純之人,不得不稍作整頓。”
“具體來說,是打算怎么做?”
卡捷琳娜心里清楚,活動暫時停止的原因多半是因為被青年所屬的暴力集團威脅所致,因而她這樣刨根問底的詢問,本質上說是忍不住想要故意刁難一下對方。她低垂視線,面對面前這個已經深陷困境的中年女人。
“我以為你對‘淵洞’組織的事情并無興趣。”小林游挑起一根眉毛,將她的問題堵回喉嚨,她難得用冰冷的語氣對卡捷琳娜下達逐客令,“行了,既然沒有別的事,你就去打印文件吧。”
盡管并不應當,可卡捷琳娜還是感到些許愧疚。她沒有多問其他的事情,乖乖離開了這間玻璃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