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看著他:“什么消息?”
祝烽將手中的折子丟給她,雖說后妃不能看前朝的文書,但南煙也不是第一次跟在祝烽身邊看這個了,急忙拿起來打開,祝烽直接伸手指著最后一行字。
“看這兒。”
南煙低頭一看,只見那一行字工工整整的寫著——
另,安息國遣來使停駐罕東衛,言不日將有特使團再度來朝,屆時將向貴妃娘娘奉上厚禮。
“啊?”
南煙睜大了雙眼,發出了一聲低呼,再抬頭看向祝烽:“皇上,安息國——”
祝烽道:“看樣子,顧以游丟下的餌料,的確是有人咬鉤。”
南煙激動的坐立難安,抓著那份奏折來來回回的看了好幾遍,過了一會兒,又轉頭看向他:“可是,他們派遣特使過來,也許是因為皇上之前派遣了特使去安息國,他們是為了兩國邦交,這上面也沒有提那位寵妃的事,皇上為什么會說,顧以游丟下的餌料,有人咬鉤呢?”
祝烽瞥了她一眼。
“你看看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
南煙又低頭去看,喃喃道:“將向貴妃娘娘…這上面特地提到了我!”
祝烽道:“之前朕在白龍城召見安息國特使的時候,你并沒有出現,朕從頭到尾也沒有提過你,但這一次,他們卻特地提到了要向貴妃娘娘奉上厚禮。”
“皇上的意思是,是顧以游去跟那個安息國主的寵妃提起的事情,讓他們察覺到了妾?”
“朕想,應該是這樣。”
“但也不對啊。”
“什么不對?”
“就算,就算那個安息國的寵妃真的跟妾有什么關系,可她怎么知道是妾呢?當初安息國特使團來的時候沒見過妾,顧以游他們過去,不是也沒有提過關于貴妃的任何事情嗎?”
祝烽想了想,笑道:“若那位寵妃真的跟你有什么血親關系,被顧以游鉤了那么一下,她定然是要去詳查的。”
“而顧以游和佟斯年的身份,也不是什么秘密,加上這一次,跟隨特使團前去西域的還有那么多商隊,要打聽什么,還不是輕而易舉?”
“否則,朕也無法解釋,為什么他們會特地提起貴妃。”
南煙聽了,輕輕的點點頭。
再低頭看向陳紫霄的那份奏折,她的神情也變得凝重了起來,輕聲說道:“都這樣了,那是不是就可以證明,她跟妾可能真的——”
“一切,等到了那個時候再說。”
祝烽倒是很冷靜,平靜的說道:“在那之前,再多的猜測也是枉然。”
南煙輕輕的點頭:“妾明白。”
說完,她將折子合上,放回到祝烽的手邊,又輕聲說道:“不過,他們什么時候會到?”
祝烽道:“這折子上沒寫,若真的定了日子,那特使肯定會跟陳紫霄說清楚,陳紫霄自然也會在折子上寫,既然沒有說,那顯然是還沒定下日子。”
“安息國離我們這里有千里之遙,既然特使來的時候都還沒定日子,那指不定要什么時候了,至少還要等一兩年的時間吧。”
南煙一聽,整個人都塌了一下。
“那么久啊。”
祝烽笑道:“你以為安息國是什么地方?就跟江南一樣,說去就去,幾個月的水路就到了?”
說到這里,他頓了一下,臉色漸漸的沉了下來。
“他們晚一些到,也好。”
南煙看向他,又看了看那封已經被自己合上的折子,輕聲說道:“皇上是在說,東察合部的事?”
“嗯。”
祝烽點了點頭,道:“有這一伙人在,西北那邊總是難安。”
“趁著這段時間,得清理一下。”
看到他一臉蠢蠢欲動的神情,南煙眉頭一皺,立刻說道:“皇上不是又想御駕親征嗎?”
祝烽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見他沒說話就知道他是心虛,南煙立刻說道:“皇上這才安分多久啊?又想往西北跑!那可不行!”
祝烽輕咳了一聲:“朕又沒說要去。”
他一邊說,一邊把折子撿起來放到袖子里,南煙抓著他的袖子不放,扯過來讓他面對著自己,說道:“皇上不說妾也知道你在想什么。絕對不行,之前在金陵那些事皇上忘了嗎?咱們贏是贏了,但贏得多險啊!”
“妾現在都不敢回想,若那個時候皇上萬一,萬一遭遇個什么不錯,現在天下得是什么樣,妾是什么樣。”
“朝中的老臣們都已經那樣了,皇上是一定要逼得他們撞死在大殿上嗎?”
祝烽原本的確是有想要往西北那邊走一趟,只是,他自己也知道,經歷了祝成瑾那件事,朝中的老臣們隨時還想著要捻他的錯處,所以也沒有直接說,只是過來想要跟貴妃提一下,沒想到她的反應比那些朝臣們還大。
于是不耐煩的將袖子從她手里抽出來:“行了行了,朕又沒說非去不可。也就是想一想。”
“想想也不行!”
南煙一本正經的說道:“皇上麾下又不是沒有能打仗的人,罕東衛還有陳紫霄呢,用得找皇上去想嗎?”
“好了好了…”
祝烽原本心里的一點熱血,被貴妃這一桶冷水澆下來,澆了個透心涼,也就不再去想御駕親征的事,只說道:“朕會下旨,讓陳紫霄處理這件事,行了吧。”
說到這里,他無奈的搖搖頭:“朕原本還想著,帶著咱們的兒子過去看看那邊的風景呢。”
“說起來,他還是在那兒懷上的。”
聽到這話,南煙的神情才緩了一下。
而就在這時,門外傳來了一陣雞飛狗跳的聲音,兩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起身走出去,只見漢王祝成鈞手里拿著一張小弓,正追著一只狗在院子里繞圈子,嘴里大喊著:“小賊別跑!”
他的身后跟著兩個小太監,弓著腰伸手護著他,嘴里喊著:“殿下,殿下小心點,別摔著。”
他已經四歲了,個子不高,倒是敦實得很。
祝烽站在臺階上,看見那條狗被他追得滿院子跑,笑著說:“別光追,還得會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