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之后,祝烽就一直沒怎么說話。
若是平時的宴席上,皇帝一直不說話只安靜的坐著,肯定人人都會猜測皇帝陛下是不是心情不好,若是這樣,那也就沒有多少人敢再說話,酒宴自然也就匆匆結束。
可今天,卻是小大,而且還剛剛知道了太子妃有喜的消息,就這么散了也不好,更何況,雖然皇帝陛下悶悶的,但架不住貴妃娘娘喜笑顏開的,帶著眾人你一杯我一杯,觥籌交錯的倒是熱鬧,這酒宴也吃到了大半夜才散。
臨走之前,南煙還抓著太子妃的手,不斷的叮囑她要小心調養,過兩天她親自去太子府看她。
心平公主也抱著太子妃的腿,像一只黏人的小貓一樣甜甜的說:“小嫂嫂,我也要去看你。”
顧期青笑著說:“好呀,到時候讓太子為公主殿下多準備一點糖葫蘆。”
送走了太子夫婦,各宮的娘娘們也就散了。
祝烽這天晚上還是去永和宮歇息,他一路仍舊安安靜靜的,不管是沐浴洗漱,還是上床去躺著,都一言不發,直到南煙也洗漱完畢上了床,靠近他懷里的時候輕聲問他:“皇上,怎么一直都不說話啊。”
這個時候,祝烽才低頭看了她一眼。
說了今晚的第一句話——
“朕要當爺爺了?”
南煙都愣住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明白過來,笑道:“皇上今晚一直沒說話,是一直沒想明白這個事情啊?”
祝烽沉默了一會兒,又說了一句:“朕要當爺爺了?”
南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她一只手按在祝烽的胸口,用力的拍了兩下:“回過神來啦?”
“之前皇上還老是訓妾,說我已經是當娘的人了,可皇上呢?皇上如今是要當爺爺的人了。”
祝烽深吸了一口氣。
他往上挪動了一點,靠坐在床頭,一只手順勢攬著南煙的腰,慢慢說道:“朕都還是有些不敢相信,朕就要當爺爺了…怎么可能呢?”
南煙笑道:“這有什么不可能的?”
“皇上莫非還當太子殿下是當年那個小孩子,皇上兩句話就給他罵哭了?”
“皇上看看這幾次出巡,哪怕走了大半年,朝政也沒亂過,都是太子殿下的功勞,人家早就長大了。如今更是在外頭開了府,娶了妻,馬上就要有他的孩子了。”
聽見南煙這么說,祝烽又深吸了一口氣。
半晌,沉沉道:“朕也老了。”
南煙抬頭看了他一眼。
皇帝是最忌諱說“老”的,哪怕,祝烽比她大十歲,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她也從不提年紀上的事,況且祝烽仍然很英俊,也很英挺,甚至,時不時南煙看到他的時候,心跳的感覺和當年在交泰殿內,看到那個大火中走向自己的身影時一樣。
她伸手去夾住祝烽的嘴唇,捏得像鴨子一樣。
輕聲說:“皇上一點都不老。”
祝烽低頭看著她,笑道:“還不老呢?朕都有白頭發了。”
“況且如今,都要當爺爺了,還能說不老嗎?”
南煙抱著他的腰,將臉貼在他的胸膛上,都能聽到他的心跳,然后一只手指輕輕的撥弄著他胸前的衣扣,說道:“反正在妾眼里,皇上一直都不會老的。”
祝烽原本有些“傷春悲秋”的情緒,聽見她這么說,忍不住笑了笑。
再加上胸口被她那只小手輕輕的撫弄著,不知不覺的就起了一點別的心思,一只手用力的將她攬到懷里來。
南煙立刻感覺到了什么,趴在他身上,笑瞇瞇的說:“皇上要干什么?”
祝烽道:“讓你看看,不老的男人是什么樣的。”
南煙笑得眼睛都瞇了起來,咬著下唇,手指微微一動,就把他胸口那顆扣子挑開了:“好啊,讓我看看。”
話音剛落,祝烽一個翻身將她壓到身下。
頓時,永和宮里響起了一陣嬉笑,燭火雖然滅了,卻滅不去雪夜里這一陣春風暖意。
第二天,兩個人很晚了都還沒起,幸好若水他們也有眼色,知道昨夜貴妃娘娘喝了不少酒,而今天皇上又不用上朝,所以并不急著過來服侍。
南煙身上軟綿綿的,睜開眼睛之后還懵了好一會兒才清醒過來。
一轉頭,發現祝烽不知什么時候已經醒了。
但他也沒起,只是躺在床上睜大眼睛,安靜得像是在想事情。
南煙輕聲道:“皇上醒了,怎么也不叫妾?”
祝烽低頭看了她一眼,道:“讓你多睡一會兒。”
南煙笑著往他懷里鉆了鉆,兩個人的身子緊緊的貼在一起,嚴絲合縫就好像一個整體似得。南煙問道:“皇上在想什么啊?”
祝烽道:“你什么時候去看太子妃啊?”
南煙笑道:“皇上還記得這事兒呢?”
祝烽道:“你昨天跟人家說了的,說了就得做。否則,你堂堂一個貴妃,豈不成了言而無信的小人了?”
南煙道:“那皇上什么時候給妾安排車馬,妾就什么時候去了。”
祝烽輕咳了一聲,道:“那就今天去吧。朕剛剛看了一下,雪也停了,朕晚點就讓順子給你安排車馬,多帶幾個人,若心平他們想去,也可以帶上他們,出去放放風也好。”
南煙笑道:“今天就去?皇上也太急了。”
說到這里,她撐起身來,散落的長發軟軟的垂下來掃在祝烽的臉頰和耳廓上,不由的就有些發紅,南煙笑道:“皇上還是挺高興得嘛,不然也不會今天就催著妾過去。”
祝烽板著臉道:“廢話!”
“太子妃懷的是朕的孫兒,朕為什么不高興。”
南煙笑道:“那怎么昨天一副失魂落魄的樣子,嚇得太子和太子妃回去的時候都還惴惴不安的,只怕皇上是不開心呢。”
祝烽道:“那是他們想多了!”
他說完,一把掀開南煙,不讓她再盯著自己看,順手從旁邊的架子上取下來衣裳自己套上,說道:“你趁著天氣好,早去早回吧。”
“還有…從宮里,帶點好東西過去。”
南煙坐在床沿,看著他忙亂的背影,笑著道:“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