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眼,又過了兩天。
這天上午,魏王祝成軒將自己辦好的幾件事整理清楚,寫成公文奉到御書房,剛走進去,就正好遇上太醫汪白芷為皇帝換藥。
空氣里彌散著濃濃的藥味,還有一點淡淡的血腥味。
汪白芷皺著眉頭說道:“皇上…皇上這傷口,愈合得不是很好啊。”
祝烽看了他一眼:“哦。”
“皇上這些天,還是太勞神了,若能好好靜養,多用一些調理溫補的膳食,才能幫助傷口愈合。”
“朕知道了。”
雖然他這么說,但汪白芷聽得出來,祝烽根本沒有把這個當一回事。
事實上,過去在軍中的祝烽也不止一次受過這樣的傷,甚至,比這個更險的傷也有過,那個時候也沒有這樣安穩的條件來給他調養,都是在馬背上軍營里,顛簸著也就慢慢的長好了。
所以,祝烽從來不把這些傷當一回事。
只要自己沒有陷入昏迷,朝政沒有一團亂麻,他就不認為有什么太大的影響。
看到他這樣,汪白芷知道自己再多說也沒用,只暗暗想著得找個時間去跟貴妃娘娘說一聲,讓她勸勸,可能皇上還肯聽。
于是,換完了藥,又裹上了繃帶。
汪白芷道:“微臣告退。”
祝烽對著他揮了揮手。
汪白芷專門退出去,就在門口遇上了祝成軒,立刻俯身行禮,祝成軒對著他點了一下頭,然后走進了御書房。
他一直走到祝烽坐著的臥榻邊上,叩拜道:“兒臣拜見父皇。”
祝烽原本拿著一本折子在看,聽見他進來,轉頭看了一眼,道:“你來了。”
“兒臣剛剛看到汪太醫過來,是為父皇換藥嗎?”
“嗯。”
“父皇的傷,還沒有痊愈…”
“小事而已。”
祝烽放下手中的折子,說道:“你來做什么?”
祝成軒將手中的公文呈上:“這是前些日子父皇臥床靜養的時候,兒臣處理的幾件事,如今都已經辦妥,特呈給父皇過目。”
“哦…”
祝烽聞言,接過來看了看。
幾份公文,都寫得簡明扼要,事情也辦得很利落。
祝烽看到最后一份公文,是關于之前他們在朝中商議的如何處置東南沿海的倭寇的問題,他說道:“趙乾已經打點完人馬,讓這些人趕赴日本了?”
“是。”
祝成軒說道:“兒臣也再三叮囑,有任何消息,都讓他們立刻傳信回來。”
“嗯。”
祝烽點點頭。
又繼續往下看。
在公文的最后,祝成軒還建議,從禮部,或者其他各部抽調兩個侍郎到鴻臚寺,專門負責管理應對日和和海上諸國往來的事宜。
祝烽看了看,道:“有這個必要嗎?”
祝成軒低著頭,輕聲說道:“雖然現在倭寇犯邊,對朝廷而言是兵部的事,可兒臣認為,什么事都該未雨綢繆。既然朝廷敕封趙乾為招討使出使日本,就已經是將邦交作為對外政策的主旨。”
祝烽點了點頭。
祝成軒接著說道:“再加上,父皇下一步還要再打開海防,聽說,海外諸國也多有與我大炎王朝貿易往來的意向。”
“這樣的話,不止是應對西域諸國,東南沿海那邊,也需要鴻臚寺多花心思了。”
祝烽看著他,雖然嘴上沒有多說什么,但眼神中,也露出了一絲欣慰,甚至有些欣賞的神情。
果然是窮人的孩子早當家,因為父母不能照顧周全,所以孩子必須得自己撐起一片天來,之前他就是嫌這孩子太過仁柔,做事也不夠沉穩老練,不足以繼承他的這片江山。
但現在看來,自己昏迷了一陣子,倒也不算全是壞事。
至少,在這一段時間里,這孩子成長了許多。
事情辦得妥帖,也漂亮,甚至連一些他之前設想中沒有想到的細節,這孩子也都注意到了。
他說道:“好,這件事,朕準了。”祝成軒道:“謝父皇。”
祝烽道:“具體挑選什么人,如何組建,都交給你去負責。若有不懂的,去找,找顧亭秋,還有司慕云商量商量。”
祝成軒抬眼看著他。
祝烽道:“尤其是司慕云,他的父親曾經是上一任的鴻臚寺卿,對于這些事情,他是有些經驗的。”
祝成軒一聽,眼睛也亮了。
事實上,他在寫這份文書的時候就想過,如果要調人去鴻臚寺管理這些事宜,司慕云的確是最好的選擇。
加上這一次,動亂中就能看得出來。
這個人,是可用的。
祝烽這句話,無疑也是透露了他自己的意思,祝成軒立刻說道:“兒臣明白了。”
祝烽這才將公文遞還給了他,又看了自己這個兒子一眼,臉上透著一點淡淡的笑意,說道:“朕看你最近也瘦了不少,是事情忙的吧?”
祝成軒道:“兒臣不能為父皇分憂,讓父皇不能安心養病,兒臣不好。”
祝烽道:“胖子也不是一口就吃成的。”
“什么事情,不要急,慢慢來。只要上手了,很多事就能處理得好了。”
“兒臣明白。”
祝烽再看了他一眼,發現這孩子也長高了不少,這么瘦的原因,大概就是在抽條了。于是說道:“看你也實在太瘦了,最近有沒有好好吃飯啊。”
祝成軒道:“父皇放心,貴妃娘娘一直都叮囑兒臣好好用飯,對了,今天中午,貴妃娘娘還特地讓兒臣去永和宮,跟她,還有弟弟妹妹們一起用午膳呢。”
“哦?”
祝烽的眼中透出了一點更深的笑意。
對于他這樣的男人來說,什么奇珍異寶,什么山珍海味,甚至再大的軍功,都已經很難引起心中的喜悅,反倒是一點家常的溫暖,會讓他感到愉悅。
他問:“你們經常一起吃飯嗎?”
祝成軒道:“是,貴妃娘娘常說兒臣太瘦了,身體不好,所以經常喚兒臣過去,跟弟弟妹妹,還有她一起用膳。”
祝烽道:“那你不要辜負貴妃,多吃一點。”
“是。”
祝成軒應著,又抬頭看了一眼自己的父皇,輕聲說道:“那父皇…父皇要一起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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