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運一愣。
她還有些回不過神來,而南煙已經微笑著道:“薛太醫,你可以開始了。”
“哦,哦。”
她急忙點點頭,走到一邊將藥箱放下。
先拿出了一片香,放進了皇帝桌案上的香爐里,立刻,一陣輕煙幽幽升起,隨即感到一點暖香襲來。
薛運還回頭對南煙道:“娘娘,這是微臣特地為皇上配制的香料。之前是給人換了,這一次的,微臣檢查過,是沒有問題的。”
南煙平靜的笑道:“你也太小心了。”
“你的為人,本宮還是相信的。”
不知為什么,聽到她說這句話,薛運的神情更蒼白了一些。
她只賠笑了一聲,然后取出了針包。
仍舊是昨天的三個穴位,因為解毒只進行了一般,體內還有一些余毒,南煙站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看著薛運走過去,將閃著寒光的銀針扎進了祝烽的身體里。
她在一旁,呼吸都屏住了。
原本,祝烽也感到一點刺痛,微微蹙眉,抬頭就看見南煙一臉擔憂的看著自己,連大氣都不敢出的樣子。
忍不住笑了笑。
道:“你這是什么表情?”
南煙輕聲道:“皇上,疼嗎?”
祝烽啞然失笑道:“你來試試,針扎你疼不疼。”
南煙的眉頭擰得更緊了。
而祝烽又說道:“也就是針扎一下的疼,過了沒不同疼了。這么擔心干什么?”
南煙眨了眨眼睛。
想想也是,他們這里的人,誰沒被太醫院的太醫扎過兩針的。不過就是一時的刺痛罷了。
只是,祝烽從來少病少災,眼看著他被針扎,就像是扎在自己心上一樣。
祝烽看著她,笑道:“好了,別光站著了,到那邊去坐下吧。”
薛運也輕聲說道:“是啊娘娘,解毒不是一蹴而就的,昨天雖然已經進行了一般,但今天少說也還得小半個時辰。娘娘別累著了。”
南煙點點頭,轉身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
眼睛,還是緊盯著那幾根寒光閃閃的銀針不放。
總算,一切順利。
當今天的解毒完成,薛運將最后一根銀針從祝烽的身上拔出來的時候,南煙在一旁,長出了一口氣。
好像,總算找回了呼吸似得。
聽到她的聲音,祝烽轉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又笑了笑。
薛運拿出一盒膏藥,輕輕的放到了他的手邊,道:“皇上,這是微臣重新配置的膏藥,也是檢查過的,沒有問題。皇上可以放心使用。”
祝烽點頭道:“你有心了。”
“這是微臣的分內之事。”
“下一次解毒,是什么時候?”
“還是七天之后。皇上這些天,需要注意休息,切勿太過勞累,否則容易影響神思。”
“嗯,朕知道了。”
“那微臣告退了。”
說完,她收拾了藥箱,對著祝烽和南煙行了個禮,便轉身要往外走。
這時,南煙站起身來,說道:“本宮送送你吧。”
薛運一愣,回頭看著她,輕聲道:“這,豈敢勞動貴妃娘娘呢?”
南煙笑道:“本宮也有幾句話要跟你說。”
薛運眨了眨眼睛,便也不多說了。
南煙又對著祝烽道:“那,皇上先休息,妾馬上回來。”
祝烽倒也并不多問,只平靜的點了點頭,目送他們兩個人都離開了御書房,自己拿起那盒藥膏,捻了一點涂抹在針眼上,倒是立刻感到一陣清亮,痛感全消。
南煙和薛運走出御書房,一路往外走去。
薛運一只手拎著藥箱,一邊走,一邊小心的看著南煙,神情變得有些緊張了起來。
她還沒有忘記,南煙之前對她說的那些話,做的那些事。
也不知道,沈氏的事情過后,這位貴妃打算如何對她。
正緊張的時候,聽見南煙說道:“這些日子,你受委屈了。”
“啊?”
薛運猝不及防的,聽到這話,都愣住了。
轉頭看向南煙。
只見這位貴妃娘娘微笑著看著她,道:“之前本宮對你說的那些話,你應該知道,只是為了引出沈氏的事情,如今知道你是為了給皇上解毒,本宮也不會再攆你出宮的。”
“只是這些日子讓你受了不少委屈,本宮對你,有些歉意。”
薛運忙停下腳步,拱手行了個禮,道:“娘娘這話言重了。”
南煙笑了笑,說道:“你不必如此惶恐。本宮知道,后宮中人對本宮頗有微詞,說本宮心狠手辣,不允許別人親近皇上。但是非善惡,不應該只聽人說,多看看,感受一下,才知道什么是真實。你說,對不對?”
“…是。”
“走吧。”
薛運松了口氣,跟著她往前走去。
南煙走在她的前面,一邊走,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現在,本宮現在只關心一件事——”
“娘娘關心什么?”
“之前你說,你對皇上,是喜歡的,你愛著皇上。”
薛運的臉刷的通紅。
她咬著牙,低頭不語,但這樣子,自然也是默認了。
只是這一回,南煙并沒有第一次知曉這件事時的慍怒,而平靜的說道:“那,經過這些日子之后,你的心情,還是跟過去一樣嗎?”
薛運沒有立刻回答。
南煙也并不逼著她立刻回答,兩個人就這么安安靜靜的往前走。
不知走了多久,薛運才輕聲說道:“若,微臣的回答是,是呢?”
南煙的腳步微微一滯。
她停下來,轉頭看向薛運,似笑非笑的說道:“到如今你還這么說。你就真的,不怕本宮報復你?”
薛運也停下腳步。
她的臉色雖然仍舊蒼白,但對上南煙的目光,卻意外的鎮定,甚至平靜。
她說道:“娘娘,作惡才犯法;喜歡人,不犯法。”
“娘娘若真的要對微臣做什么,微臣…也無話可說。”
南煙靜靜的看著她。
薛運低著頭,苦笑道:“其實,微臣的心里對娘娘,并不真的那么懼怕,相反,微臣一直很羨慕娘娘。”
“羨慕本宮?”
南煙挑了挑眉毛:“羨慕本宮,能得到皇上的寵愛?”
“不,”
薛運搖了搖頭:“羨慕娘娘和皇上,能那么剛好的,找到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