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靠坐在臥榻上,剛喝了兩口茶,薛運就來了。
她的臉色跟之前在養性齋的時候一樣蒼白,神情也顯得很恍惚,尤其在進門的時候,腳還被門檻絆了一下。
她趔趄了兩步,好不容易站穩,一抬頭,就看見南煙坐在前面。
急忙上前來請安。
“微臣拜見貴妃娘娘。”
南煙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說道:“薛太醫,送了康婕妤最后一程了?”
“…是。”
薛運回答的時候,神情也有些黯然。
說是送,其實,她什么都沒做。
就只是站在門口,看著進進出出的那些人收拾了養性齋,將墻上和地上的血跡擦洗干凈,然后,兩個小太監抬著一個擔架來,將康碧云的尸體抬了出去。
一塊白布,蓋在了她的身上。
可是,她連請他們停留,讓自己在看她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就這么呆呆的,目送著那兩個小太監抬著她的尸身遠去,若不是周圍有人記得提醒她來見貴妃娘娘,她只怕還要在那里站著,不知到多久。
南煙坐直了身子,看著薛運還有些失神的眼睛。
她拿過茶杯來,一邊輕輕的撥著上面漂浮的茶沫子,一邊慢條斯理的說道:“如何,是不是覺得,本宮太心狠手辣了。”
“啊?”
薛運一愣,回過神來,立刻擺手:“不,不。微臣不敢這么想。”
南煙抬眼看了她一眼:“敢不敢的,本宮說了算;但會不會的,就只有你心里才知道了。”
“不過,也無所謂。”
“本宮就算真的心狠手辣,也無妨。”
看著南煙淡漠的眼神,薛運想了一會兒,輕聲道:“娘娘千萬不要誤會。雖然,微臣的心里,是有些可憐康婕妤,但微臣并不認為娘娘處置她是心狠手辣。這,這是娘娘的權力,也是后宮的規矩。”
“更是她…罪有應得。”
南煙又看了她一眼。
淡淡道:“難得,你還如此明事理。”
“不過,看你這一臉垂頭喪氣的樣子,本宮還以為,你對本宮的處置感到不平呢。”
薛運忙道:“微臣不敢。”
“微臣只是,心有愧疚。”
“哦?愧疚?”
薛運低著頭,輕聲說道:“若不是微臣…在跟婕妤來往的時候沒能把握好分寸,婕妤也不會,不會產生那樣的錯覺;若不是因為這個原因,她也就不會對微臣說那些話,做那些事。”
“若沒有這樣的事,公主殿下也就不會身陷險境,被她謀害了。”
南煙看著她,冷冷道:“你,明白就好。”
聽到這句話,薛運驀地心中一驚,似乎也隱隱的感覺到,南煙接下來要說的話,只怕對她不利。
只見南煙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兩只手交疊著放在膝蓋上,平靜的說道:“這件事,是后宮的丑聞,康婕妤雖然死了,可留下些什么來,終究落人口實。為了皇上的顏面,本宮也不能不理會。”
“薛太醫,你還是不要留在宮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