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薛運大驚失色,突然生出一股力氣來,一把將她推開。
康碧云原本就腳下發軟,這個時候被她一推,踉蹌了兩步直接跌倒在地,發出了一聲低呼。
“啊呀!”
“婕妤!”
薛運又驚又怕,剛剛發生的事情已經完全超乎了她的想象,她甚至都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嚇得全身冷汗,三兩步走過去抓起自己的藥箱,甚至都不管里面的東西還沒整理好,便轉身跑出了養性齋。
“薛太醫…”
康碧云急了,忙從地上爬起來,可剛一追到門口,就感覺腳下一軟,差一點又跌倒下去,幸好她即使抓住了門框,穩住身形。
外面的冷風一吹,讓她一個激靈。
頓時清醒了過來。
她有些驚恐的看著已經遠去的薛運的背影,又回頭看看摔在地上的那只藥盒,還有自己狼狽不堪的樣子,整個人都驚呆了。
怎么回事?
到底怎么回事?
自己剛剛,到底做了什么?
自己竟然那樣對薛運,而且還說了那些話,這些對于后宮的妃子而言,已經是死罪了!
她驀地打了個寒顫。
這時,在下面做事的如螢仿佛聽到了這邊的動靜,詫異的走過來,就看見康碧云跌坐在門口,嚇了一跳,急忙跑過來扶起她。
“婕妤,你怎么了?”
“我,我…”
康碧云結結巴巴的說不出話來,只覺得整個人像是在云堆上,軟綿綿的,頭腦也有些發脹。
大門敞開,一陣冷風吹進來,不僅吹醒了她,也將屋子里那濃郁的藥味,和香爐里散發出來的香味給吹散了。
如螢扶著康碧云走到臥榻前坐下。
康碧云皺著眉頭,說道:“把,把窗戶打開,我有些頭暈。”
“…是。”
如螢原本還有些猶豫,擔心她吹了冷風又要加重病情,但看她這樣,也不能忤逆,便走到一旁去打開了最偏的一扇窗戶,這樣空氣能流通,康碧云不會被風吹到。
如螢走回來,看到地上還落了一個盒子。
急忙撿起來:“婕妤,這是薛太醫留下的嗎?”
“嗯。你,你給我。”
“是。”
康碧云從如螢的手中接過了那藥盒,雖然屋子里有些隱隱的風吹進來,可她還是滿頭大汗,整個人還有些發抖,那藥盒捏在手里,她只覺得自己的心,仿佛也被什么東西捏著。
如螢看著她這樣,更擔心了。
薛太醫是來為婕妤看病的,怎么他沒說一聲就走了,婕妤的臉色還這么難看。
她拿了手帕來輕輕擦拭康碧云額頭上的冷汗。
問道:“婕妤,到底怎么了?薛太醫說什么了嗎?”
“他,他沒說什么。”
康碧云的眼神還有些慌亂。
面對如螢,她整個人也都是慌亂的。
索性擺了擺手:“我這邊沒事了,你下去忙你的。”
“…是。”
如螢雖然擔心,但見她這樣,也不好說什么,只能又轉身走了出去。
康碧云坐在臥榻上,一顆心已經快要迸出胸膛了。
怎么辦?
怎么辦?
她的腦海里想不出別的,就只有這三個空洞的字,不斷的在眼前浮現,在耳邊回響。
我該怎么辦?
她用力的抓著薛運留下的那個藥盒,放在心口,可心口也被磕得生疼。
剛剛那一刻,自己是瘋了嗎?
一定是瘋了。
如果沒瘋,自己怎么會這么膽大妄為,竟然,竟然主動對一個男人做出那樣的舉動!
而且,還是在自己的居所。
而且,對方還是一個太醫!
明明知道,自己跟薛運之間不可能,且不說別的,入宮這么久,皇帝還沒有寵幸過自己,自己也還是完璧之身。
就算薛運真的對自己有意,她也不能——
否則,萬一被人發現,死的不僅是自己,自己的家人也要被牽連,恐怕誅九族都有余。
“我瘋了嗎?我一定是瘋了!”
她拼命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狠狠的揪著,恨不得能將自己弄疼一點,讓自己清醒過來。
可是,一切都晚了。
事情已經發生,剛剛,自己也已經做出了那樣該死的舉動。
薛運,他會如何呢?
他會告發自己嗎?
不,不會的!
康碧云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他不會的,如果他真的去告發了自己,丑事宣揚了出去,他自己也是在這件事情里面,皇帝不可能饒過他,一定也會懲罰他的。
所以,哪怕是為了他自己,他也不可能隨處亂說。
對,一定是這樣。
而且,薛運他——
一想到這些日子他對自己的溫柔體貼,康碧云焦慮的心又柔軟了下來。
他不會害自己的。
這件事,他一定會保密,為了保護他自己,也為了保護她。
這樣一想,康碧云一刻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一點,她長長的吁了一口氣,自己伸手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
喃喃道:“沒事的。這件事不會有人知道的,我不會有事的。”
正這樣想著,門外就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康碧云心中又是一驚,急忙轉過頭去,卻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
竟是靜嬪沈憐香。
她愣了一下,而沈憐香走到門口,也奇怪的說道:“怎么沒人啊?”
康碧云為了不露出破綻,急忙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的神色恢復如常,走過去對她行禮道:“靜嬪姐姐來了。”
“妹妹,”
沈憐香走過來,親熱的抓著她的手,說道:“你這里怎么沒人服侍啊?”
康碧云勉強笑道:“哦,我讓如螢下去做事了。反正這里,也沒什么事讓她做的。”
“哦,這樣啊。”
“靜嬪姐姐今天來,有什么事嗎?”
沈憐香轉頭看了一眼,那邊的梳妝臺上放著她之前送過來的香盒。她不動聲色的笑了笑,牽著康碧云的手走到了另一邊,說道:“就是過來看看你。”
“哦,我沒事的。”
“那就好,”
沈憐香笑道:“妹妹,剛剛心平公主來看過你嗎?”
“心平公主?”
康碧云莫名其妙的看著她:“沒,沒啊。”
“沒有,那怎么——本宮剛剛看到,她好像一個人,從你這里走出去了。”
“什么?!”
一聽這話,康碧云的臉色一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