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想雖然不知道自家公子為什么因為一個噩夢就這樣態度大變,但她身為奴婢,主人的吩咐她就是要服從。
所以,當薛運說要走,她也就只能依從。
薛運的心跳得很厲害。
說出要離開的話的時候,她其實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說什么,在做什么。
她只是直覺的告訴自己,要離開。
這個男人,不管這些日子,他的身影如何固執的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在自己的夢中,甚至,自己的心中對他充滿了多少無法宣之于口的情感,但他終究已經為人夫,甚至,為人父了。
他身為皇帝,也有自己寵愛的妃子。
甚至,他對他的寵妃,是真心的。
在他們的真心面前,自己的那一點不能見天日的心意,又算什么呢?
又怎么可能呢?
所以,她想要離開,盡管離開這個讓自己步出意外,更是讓自己頻頻失態的男人身邊,也許離開他,時間長了,淡忘了,就好了。
她讓云想立刻為自己穿上衣裳,兩個人匆匆忙忙,甚至連行李都不拿,失魂落魄如同喪家之犬一般走出那個房間。
剛一走出大門,冷風迎面吹來。
薛運突然打了個寒顫。
頓時,腦子里沸騰的那些雜亂的念頭一下子都冷靜了下來,她呆呆的站在門口,看著外面一片漆黑的夜色,只有遠近幾處房舍的屋檐下掛著燈籠。
那些孤零零的燈光,在夜色中,顯出了一點暖意。
卻沒有一處,是自己的歸處。
她突然有一種蒼茫的,仿佛整個天地都無容身之所的凄涼感。
感覺她突然停下來,云想也停了下來,小心翼翼的看著薛運蒼白的臉龐上失神的樣子,她輕聲說道:“公子?”
“公子,咱們,還走嗎?”
薛運呆呆的看著周圍,過了好一會兒,用有些沙啞的聲音道:“走。”
“走?”
“先…走走。”
聽到這話,云想感覺到,似乎自家公子要從噩夢中醒來了。
她輕聲應了一聲,扶著她慢慢的在這蓮心會館中走著。
雖然已經入春,白天都有些熱了,但到了晚上,西北大地還是吹著冷風,不一會兒就將薛運從噩夢中帶來的混亂吹走了,余下的只有無奈的冷寂。
和冷靜。
她也漸漸清醒了過來。
怎么能走?
她這一生,因為這個身份,都沒有離開過薛家,更沒有離開過白龍城,如果不是因為年歲漸長,家中的親戚漸漸開始打起了她的親事的主意,母親為了不露痕跡的拒絕,借口她出門長長見識讓她外出游歷,躲避那些事端,只怕她這一輩子,都不曾經歷過這些事。
也不能見到這些人。
她不想就這樣結束。
而且——
解毒。
這是她自己好不容易找到的機會,她不能就這樣放棄。
就在她心緒繁亂的想著的時候,云想還不安的看著她,輕聲問道:“公子,我們要走嗎?或者——要去跟他們道別嗎?”
她的話音剛落,身后傳來了一個低沉的聲音——
“道別?你們要去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