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這普天之下,貓兒狗兒的太多了,他能記得了多少呢。”
“你——”
薛靈畢竟是個女孩子,聽到這樣的奚落,那里還按捺得住,臉色脹得通紅不說,又氣又急得眼睛里都閃出了淚光,咬牙道:“你——”
連一旁的小順子都露出了震驚的神情。
雖然,他不知道里面到底在搞什么,但在宮里,他跟冉小玉也算是熟悉了。
冉小玉這姑娘,從來是能動手絕不跟人瞎嚷嚷的。
他從來沒想到,冉小玉的嘴皮子竟然這么利索,不用拳頭也能讓人說不出話來。
真是,失敬了…
這時,房間里傳來了祝烽的聲音。
“外面吵吵嚷嚷的,怎么回事?”
冉小玉立刻道:“皇上,又不想干的人想要進來。”
“不相干的人?”
“就是那個——薛靈。”
里面沉默了一下,然后就聽見祝烽道:“看來,她也是關心葉諍,就讓她進來看看吧。”
冉小玉又瞪了薛靈一眼,自己轉身走進去,也不理她。
而薛靈急忙擦了擦眼角,幾乎快要滴下淚來,這個時候也只能強忍著走進去,看見皇帝坐在床邊,貴妃站在他身邊,床上躺著的人,身上扎著幾根銀針,還有那個太醫在一旁伺候。
薛靈的心都沉了一下。
她下意識的看了南煙一眼,卻見南煙不動聲色的走到一邊的椅子里坐下,薛靈心中忐忑,但已經進來了,這個時候就算是危險,也得硬著頭皮上。
便走上前去,對著他們跪拜下去:“民女拜見皇上,拜見貴妃娘娘。”
祝烽看了她一眼:“你來做什么?”
“民女,民女關心葉大人。”
“哦?”
“剛剛,民女好像聽到了葉大人的聲音,所以,想來看看。”
“你倒是——有心。”
祝烽只看了她一眼,便又轉頭看向床上面色青灰的葉諍,道:“太醫診斷出來,他是中毒了。”
薛靈的呼吸都窒了一下。
她跪在地上,不敢抬頭,偷偷用眼角看一看南煙,只見南煙平靜的坐在那里,臉上的表情也是淡淡的,仿佛帶著一點沉痛。那神情,說不出她到底是說了什么,還是什么都沒說。
祝烽道:“這件事,你知道嗎?”
薛靈用力的咽了一口口水,然后道:“民女…不知道。”
“真的不知道?”
“民女…只是一個普通百姓,被葉大人救回都尉府,一心只想報答他的救命之恩,其他的,民女真的不知道。”
說完這句話,薛靈的呼吸都屏住了。
并不僅僅是因為害怕。
也是想要聽聽看周圍的人的氣息,看看他們有什么反應。
但,似乎冉小玉和祝烽都沒什么反應,只有南煙用眼角看了她一眼,那里面的譏誚之意,生生的將薛靈看得心中顫了一下。
她立刻低下頭去。
祝烽沉默了半晌,然后深吸了一口氣,道:“也罷。”
“既然你不知道,那朕也就不多問了,這里也不是你該來的,你下去吧。”
“皇上,葉大人他——”
“他很快就會好起來的。”
“…是。”
薛靈遲疑著站起身來,心中還有些不安。
下意識的又看向了冉小玉,卻見后者一直看著自己,見自己也看向了她,便狠狠的瞪了自己一眼。
那種純粹的小家子氣的女人的目光,反倒讓薛靈松了口氣。
而這時,南煙扶著椅子的扶手起身道:“皇上,妾也有些累了,先回去了。”
“也好,貴妃這半日都沒好好的休息,回去歇會兒吧。”
“謝皇上。”
說完,南煙對著祝烽行了個禮,便轉身走出去。
路過薛靈身邊的時候,目光仿佛閃爍了一下。
薛靈也對著皇帝磕了個頭,退出了房間。
等到他們都走了,祝烽才聽見一旁的冉小玉長長的泄了口氣的聲音,轉頭一看,她的眼睛又有些發紅,死死的瞪著已經空無一人的門口。
剛剛那一刻,只怕她在拼死的壓抑著心中的滔天怒意。
祝烽淡淡道:“你,做得不錯。”
冉小玉聽到這話,眼角也有些發紅,但不是憤怒,而是一點說不出的酸楚來。
她輕聲道:“奴婢只希望,他能沒事。”
祝烽也轉頭看向床上的葉諍,看著他的臉泛著青灰色,與死人相差無幾的面色,沉沉道:“他當然會沒事。”
“朕,不會讓他有事!”
另一邊,薛靈走出葉諍的房間,剛關上門,轉頭就看見南煙在前面慢慢走著,她立刻跟上前去,走到南煙的身后,輕輕道:“貴妃娘娘…”
南煙并不停下,也并不回頭。
只慢慢的往前走:“怎么,擔心?”
“擔心本宮會跟別人說?”
薛靈低著頭,跟著她走了幾步,再回想剛剛冉小玉對自己的態度,輕聲說道:“是民女…多慮了。”
“若娘娘說了,小玉姑娘絕不會是那樣的態度。”
“哼,”
南煙冷笑了一聲:“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這女子,說的只怕就是你這樣的女子吧。”
“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請貴妃娘娘恕罪,民女也只是——只是擔心,畢竟民女孤身一人在這都尉府中,若真的出了什么差池,民女死無葬身之地。”
聽到這話,南煙轉頭看了她一眼。
目光冷冽而譏諷,笑道:“說出這話,可實在不像一個孤身進入沙州衛,射傷了都督同知,還在皇上和本宮的眼皮子底下耍花招的人啊。”
薛靈低著頭道:“貴妃娘娘…謬贊了。”
于是,兩個人便不再說話。
安安靜靜的往前走了好一會兒,等到快要分路的時候,南煙又轉過頭來看向她,道:“薛靈,那天,你說你們根本不需要什么計劃,那天晚上,就是你們的計劃。”
“不錯。”
“可那天晚上,你們的計劃失敗了。”
“難道,這樣就算完了嗎?”
薛靈笑道:“那,貴妃娘娘認為呢?”
南煙看著她的眼睛,道:“本宮認為,依那個人的心性,他只怕不會這么容易就罷手,他至少應該還有一個后手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