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5章 皇上,可以嗎?
心中那個矛盾的情緒，在這一刻，更加明顯了。
而就在這時，一個嬤嬤走上前來：“奴婢們特來向皇上、向寧妃娘娘賀喜。”
剛剛已經來了好幾批人賀喜，馮千雁原也喜歡，可是來的人太多了，她也有些乏了，便打算讓這些人都退下。
可是，就在她剛一抬起頭來的時候，臉上的笑容變深。
人群中，司南煙赫然在列！
立刻，她的眼中閃過了一道精光，原本要說的話也都咽了下去，好整以暇的端坐在那里，撣了撣自己的衣角，等著這些人走過來向自己道賀。
不止是她，周圍的人也都看到了。
貴妃，司南煙！
這些日子太久沒見到她，大家都快要忘記這個人的存在了。
這位曾經寵冠后宮的貴妃娘娘，現在，卻是站在最低等的奴婢的隊伍里，上前來向新晉受寵，懷了龍種的寧妃娘娘賀喜，可見這世事，就是如此無常的。
大家看到她，頓時氣氛也變得有些怪異了起來。
有的幸災樂禍，有的扼腕嘆息，有的作壁上觀，而更多的，自然是一臉看好戲的表情。
許妙音看到這一幕，也皺起了眉頭。
貴妃的確是被貶到冷宮，可皇帝一直沒有廢黜她的封號，當然，這件事她也不會去提，卻造成了現在這樣尷尬的局面，一個貴妃，要來向一個寧妃賀喜。
這——
許妙音神情復雜的看著他們，又轉頭看向祝烽。
火焰前，祝烽的目光冷冽如冰。
他一動不動，只看著這一群人走上前來，其中那個有些熟悉，但仿佛跟印象中已經有些不太一樣，確切的說，是瘦得脫了形的身影，時隱時現，消瘦而蒼白的臉上神情淡然。
甚至，有些木然。
一群人已經走到了前方，對著他們行禮道：“恭喜皇上，賀喜皇上。恭喜寧妃娘娘…”
人群中的那個人，也說著這樣的賀詞。
大家的目光都看著她，看著她的每一個動作，甚至說話時嘴唇的開闔，在這樣的注視下，她哪怕有一點點的異樣，都會被人看穿。
可是，沒有。
從頭到尾，她跟周圍那些面目模糊的宮女們異樣，看不出喜也看不出怒，就這么平平靜靜的說完了賀詞。
行過禮之后，眾人才站直身子。
循例，就該退下，帶隊的嬤嬤代他們去含香手里領賞錢，回去再散給他們。
不過，就在他們轉身要離開的時候，寧妃突然道：“且慢。”
眾人立刻停下了腳步。
火光的照耀下，馮千雁臉上微笑的表情顯得有些搖擺不定，好像又是在笑著，又想是咬牙猙獰的樣子，但她的聲音還是很溫柔的，說道：“本宮好像看到了貴妃娘娘啊。”
這話一出，周圍立刻安靜了下來。
其實，大家的注意力當然都在貴妃身上，只是沒有想到，她會真的將對方提出來。
那些原本木然的宮女們一聽到這話，全都驚了一下，他們下意識的往四周退開，很快，湮沒在人群中的南煙身邊就空出了一大片空地，她站在那里，好像一瞬間又被所有的人出賣了一次似得。
目光，再一次聚焦到了她的身上。
這時，她慢慢的抬起眼來，看向火光中，笑容顯得有幾分猙獰的寧妃馮千雁。
于是，抬起頭來：“寧妃，有何指教？”
馮千雁微笑著抬起手來，身邊的含香立刻扶著她，讓她姿態優雅的慢慢站起身來，然后說道：“指教不敢，貴妃娘娘是這宮中的老人了，就算指教，也是貴妃來指教妾啊。”
“妾尤其想到，當初正是貴妃娘娘的一番教誨，妾才能有今天，又如何能不對貴妃娘娘感激涕零呢？”
南煙看著她那不懷好意的笑容，自己也笑了笑。
“好說。”
“如今，貴妃獲罪，妾也希望你能痛改前非，尤其是，與當了斷的人早做了斷，才不負皇上的隆恩盛寵。”
周圍的人聽到這句話，面面相覷，神情也顯得很復雜。
而站在一旁的冉小玉已經快要忍不住了，馮千雁這話說得冠冕堂皇，但每一句都在往南煙的心口戳刀，尤其那句“與當了斷的人早做了斷”，分明是還在暗示，南煙和簡若丞的“私情”！
不過，南煙卻淡淡的對著她一搖頭。
然后抬頭看向馮千雁，微笑著說道：“寧妃娘娘說得真好。”
“作為感激，我也有幾句話，想要送給娘娘。”
寧妃一挑柳眉：“哦？請說。”
南煙卻沒有立刻說話，而是眨著一雙明亮的眼睛，開始打量馮千雁，從上到下的打量，那目光中透著幾分精明，又透著幾分森冷，在對方身上一寸一寸的看，看得她馮千雁里有些發毛。
最后，她的目光落在了馮千雁的肚子上。
雖然現在才剛一個多月，小腹還是很平坦的，幾乎跟她當初一樣，但正是因為這樣，被她一看，馮千雁立刻意識到了什么，下意識的就伸手護著自己的肚子，后退了一步。
含香急忙扶著她：“娘娘！”
南煙這才一笑，然后說道：“保重。”
這兩個字，雖然簡單，但就像兩塊沉重的大石頭，一下子砸在了馮千雁的心上。
她才猛然醒悟過來，南煙的胎保不住，她，又何嘗就安全？
她突然得寵，而且這么快得到冊封，這后宮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著她，盯著她的肚子呢！
想到這里，她的冷汗都冒了出來。
不過，又不甘心就這樣被南煙兩個字就把自己壓過去，她氣不忿，咬了咬牙，突然又想到了一招。
她說道：“等一下。”
南煙原本已經要轉身離開了，聽見她叫，又回過頭去。
馮千雁咬著牙，微笑著看著她：“貴妃娘娘這樣過來向妾賀喜，妾沒有什么別的可給的，含香，把你手里的錢都給貴妃娘娘。”
她這么一說，眾人一片嘩然。
要知道，那些錢，是賞給前來道賀的奴婢的。
如果貴妃混在人群里，還不覺得，可單獨一給，就真正成了奴婢，寧妃賞賜錢給她了！
馮千雁微笑著對著另一邊道：“皇上，可以嗎？”
一聽這話，南煙的心不由得一沉。
她慢慢的抬起頭來，看向了另一邊，一直沉默著沒有開過口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