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傳來了敲門的聲音。
“皇上。”
聽這聲音,是工部侍郎顧亭秋。
葉諍立刻又轉頭看向祝烽,只見他愈加平靜的說道:“進來。
顧亭秋從外面走了進來。
葉諍特地留神的看了他一眼,他知道這個顧亭秋是貴妃的舅父,也是因為貴妃的關系,得到了皇帝的重用,一直在督建北平城。
他這一次來,是要做什么?
“何事?”
“皇上,這是這些日子營建新城的施工進度,微臣特地準備好了,給皇上過目。”
“拿過來吧。”
小順子立刻走過去,將顧亭秋手中的文書接過來,奉到祝烽的面前。
他拿起來,翻看了一會兒,然后點點頭。
“你做得很好。”
“現在新城營建,沒有什么問題吧?”
“只有一件事。”
“什么?”
“之前,在河南道一地出現了一些匪盜,劫掠過往的商客,而且,還有一兩次影響到了新城的營建。”
祝烽的眉頭一蹙:“朕不是已經下令,讓河道布政使處理這件事了嗎?”
顧亭秋忙說道:“微臣也知道,定國公已經派兵打擊了那一伙匪盜。”
“那又如何了?”
“只是,微臣聽說,那一伙匪盜并沒有完全被剿清,而是被打散了。”
“最近這些日子,好像又傳出,他們聚攏的消息。”
祝烽道:“你是說,那些匪盜又在河南道附近聚集了起來?”
“好像是這樣。”
“他們,想要干什么?”
“這,微臣暫時還不知道。只是覺得,新城的營建,不能再受任何影響。”
祝烽沉吟了一番,然后道:“葉諍。”
葉諍立刻上前一步:“臣在。”
“這件事,交給你和許世風去辦。”
“臣遵旨。”
葉諍領旨之后,便準備要轉身出去,又聽見祝烽對顧亭秋道:“你心思細密,做事認真,很好。”
顧亭秋俯身道:“皇上委臣以重任,臣涓滴難報。”
祝烽點了點頭:“下去吧,好好做事。”
不過,顧亭秋卻并沒有立刻離開,而是猶豫了一下,又看向祝烽。
祝烽原本目光已經落到了那封密信上,這個時候,感覺到顧亭秋好像有話要說,又抬起眼看著他:“嗯?”
顧亭秋鼓起勇氣,輕聲說道:“皇上,貴妃娘娘被劫到倓國,已經很長時間了。”
“微臣斗膽,想要問皇上,到底有何打算。”
葉諍立刻停下腳步,看向祝烽。
他心里真的很奇怪。
之前,只是聽說在倓國酒宴上,有人要對貴妃動心思,祝烽就已經怒火中燒,恨不得將整個倓國都滅了。
但這一次,倓國皇帝對貴妃——
就算,不算有所行動,但那些舉動,按照祝烽往日的性子,也夠他喝一壺了。
而且,還把貴妃帶到了白虎城去,密探無法追隨,消息也傳不回來。
他反倒,平靜了下來。
祝烽這是,轉性了嗎?
而現在,總算有一個算是貴妃娘家人的人來追問,葉諍也想弄清楚,祝烽到底是怎么想的。
果然,安靜的書房中,清楚的聽到祝烽的氣息沉下去的聲音。
葉諍和顧亭秋幾乎也是不由自主的,就屏住了呼吸。
兩個人,小心的看著他。
沉默了好一會兒,祝烽開口,聲音低沉的道:“這件事,朕自有打算。”
“你好好做你的事。”
“貴妃的事,不要過問。”
說完,對著顧亭秋擺了擺手,讓他退下。
顧亭秋還有些猶豫,但,祝烽的脾氣他們也都是知道的,在自己發問之后,還能耐著性子回答他,已經是奇跡了。
他只能輕聲應“是”,然后退了出去。
葉諍也走出了書房,大門,又一次關了起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
半晌,顧亭秋沉聲道:“葉大人,對貴妃的事,有何打算?”
葉諍苦笑著說道:“還能有何打算?顧大人剛剛也聽到了,皇上讓我去辦河南匪盜的事。”
“看來,貴妃娘娘的問題,皇上并不打算跟任何人商量的。”
說完,便搖了搖頭,轉身走了。
顧亭秋眉頭緊皺,又回頭看了緊閉的大門一眼。
他很清楚,他的升遷榮辱,包括司家的未來,都系在司南煙的身上。
他也很清楚,皇帝對貴妃的寵愛。
可是這一次,貴妃被劫到倓國,卻是一次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的意外,更沒想到的是,皇上身邊還緊跟著一位寧妃娘娘,每日都在他的身邊打轉。
而貴妃的安危,反倒好像沒人在意了。
難道,帝王的寵愛,真的是來得快,去得也快嗎?
他不由得心急如焚。
要知道,被劫走,這還只是一個開始。
一個妃子,身處敵國,時間一長,她就不再只是一個被劫掠的受害者,反而,會變成一個罪人!
一轉眼,又過了好幾天。
耀眼的陽光下,南煙騎著一匹雪白的高頭大馬,在馬場上跑著。
雖然大汗淋淋,但她的臉上滿是興奮,甚至有些亢奮的笑容,汗水灑落,被陽光一照,也反射出七彩的光芒。
騎在馬背上的感覺,真好。
這里,有比庫倫城中更大的馬場,因為白虎城是倓國人的一個西邊重鎮,倓國要往西邊調兵,這個地方是一個關卡要塞。
這里的居民不算多,但兵多,馬多。
一個行宮,周圍全都是護衛。
自從來了這里,南煙便幾乎天天都在馬背上度日,幾天練習下來,她已經能熟練的策馬前行了。
跑了半天,也有點累了。
她勒住韁繩,讓馬小跑著回到涼棚前。
蒙克坐在涼棚里,身邊的小桌上擺著果品和茶,因為是來靜養的,所以他沒有去騎馬,但因為南煙喜歡,所以他每天都陪著南煙到這里來。
看到南煙回來,他笑著說道:“你已經是個熟練的騎手了。”
“我看過那么多人騎馬,連寶音,都沒有你學得那么快。”
坐在一旁的寶音公主立刻撅起了嘴。
“蒙克哥哥,你夸她就好了,干什么比我?我有那么差嗎?”
蒙克笑了起來。
道:“我開玩笑而已。”
“哼!”
說完,蒙克又轉頭看向南煙:“你真是一個天生的,馬背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