鶴衣聽到這話,也笑了起來。
他一邊笑,一邊搖著頭道:“你啊,一腦門子就是冊封。我問你,皇上若要冊封南煙,冊封為什么?”
葉諍一愣。
顯然,他雖然想這件事想了很久了,但從來沒有想過這么細節的東西。
冊封為什么…?
葉諍慢條斯理的放下文書,說道:“南煙只是一個尚寶女官,在皇上的身邊辦差,做的都是她該做的,不算有功,難以冊封。”
葉諍忙道:“可我們都知道,她對皇上的影響!”
“若不是她,這一次的事,指不定要死多少人呢。”
鶴衣淡淡的笑道:“是啊。”
“可是,這種話,你能拿出去說,去說服后宮的宮妃,去說服朝臣們嗎?”
葉諍頓時啞口無言。
鶴衣道:“南煙的確是好,但她的好,是好在說不出的地方的。”
“皇上,你我,很多人都知道,卻無法論功行賞。”
葉諍沉默了好久,才輕聲嘟囔道:“這也太不公平了。”
鶴衣道:“這世上本來就有這樣的困局。有些人,在明面上做一些事,實際的作用不大,但偏偏要給予嘉獎;而有些人,付出了很多的努力,甚至有可能是生命的代價,卻偏偏——不能得到一句贊賞。”
葉諍皺著眉頭,道:“難道,就是這個原因嗎?”
鶴衣搖了搖頭。
“這當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
“最主要的原因是什么?”
“我想,皇上應該也是考慮過這個問題的,他能給南煙的身份不可能太高,也不能太高。”
“人只能戴跟自己相稱的帽子,帽子太大,容易被壓垮。”
“杜婕妤——杜選侍,就是個例子。”
“而南煙比起她,還更難,她沒有強大的外家,在朝中也沒有可以依仗的勢力,這樣的女孩子進入到宮中,不可能冊封太高的品級。”
“低品級,那就是給人當靶子的。”
“而皇上…”鶴衣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顯然是在猶豫。原本在杜選侍冊封之后,他應該就打算讓南煙入后宮的,可這幾件事之后,他應該也發現了,南煙入后宮不是一件簡單的事。”
葉諍皺著眉頭道:“我只知道,他越來越不像過去的他了。”
“當年的燕王,做事哪會瞻前顧后,做了再說!”
鶴衣瞧了他一眼,然后笑道:“這是好事。”
“人開始瞻前顧后了,說明會考慮得失了。越是謹慎,就代表他越在意。”
“況且,治國安能同治軍?”
“做皇帝的人,絕不能只圖自己一時高興,而不顧及后果。現在的他做事會步步為營,而且會思前想后,這是圣君該有的質素。”
“這,也是南煙帶給他的,一個好的轉變。”
葉諍一愣,剛要說什么,鶴衣又笑道:“只是,這樣的好處,仍舊——不可說。”
葉諍又長嘆了口氣:“唉!”
而站在門口的簡若丞,聽著這些話,不由得陷入了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