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早上,吃過王德忠拿手的海鮮撈面,齊輝背著個對外稱是“防毒液侵蝕裝備”、實則不過是連夜搗鼓的水族箱下水了。
星宇二公子為昨晚沒能吃上的貝類海鮮大餐怨念叢生。
巨無霸的鮑魚,最終還是被陸馳驍攔下了。
前面才說海底生物似乎有的徹底死了、有的半死不活,不管是不是因為有毒鼠藥泄露引起的,但多少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影響。
這樣的情況下,誰要是突然捧出個巨無霸鮑魚,說是讓廚子做成晚餐,還不嚇死個人嘛!可要說是前一天撈上來的,那么問題來了——這一天一夜藏哪兒了?居然能保持剛捕撈上來的新鮮度?
所以,最終還是沒能享受到野生大鮑魚N吃的鮮美滋味。
陸馳驍答應他,回去后再辦一次饕餮盛宴,想吃什么任他點。這才稍稍撫平星宇二公子郁悶的心情。
可回去起碼還得兩三天呢,這期間讓他看著吃不著,多難受呀!于是昨晚在自個房間,叮叮當當地搗鼓了小半宿,做了個和之前用來撈海膽差不多但更適合貝類生活的專用水族箱,箱中的海水滴入了凈化毒素以及促進海生物新陳代謝的營養液。
換句話說,只要被他看中的貝類還有一口氣,在這口水族箱里養上幾天,立馬恢復之前的鮮活度。
齊輝當寶似地摸摸水族箱,在大伙兒還沒反應過來之前,一頭扎入了海水。
“龔工…”陳主任一看急了,“他怎么又下去了?不是還沒商量出對策嗎?什么?潛水服都沒穿?要死了要死了!這可怎么辦好啊!”
齊輝確實沒穿潛水服,主要是怕樓正浩看他穿著潛水服就會猜到要下水;水族箱也是臨時才背上的。可以說二公子這次的操作,給大伙兒打了個措手不及。
樓正浩眼一瞇,轉身撈起潛水服就要套上下水,被陸馳驍叫住了。
“小樓你來一下。”
潛水小分隊的成員沒他的指令不會貿然行事;其他人則因為水性關系,不會也做不到因為好奇就潛下海底去看齊輝在搞什么鬼,除了樓正浩。
所以想瞞過他這一關,很難。
好在他本來就是被上頭派來協助齊輝建海底城的,何況來之前簽過一份最高級的保密協議,便是讓他知道也沒什么。
陸馳驍把他叫到駕駛艙,招呼他坐下來,拿出孩子媽準備的特級三寶茶,泡了滿滿一壺,給彼此沖了一杯,邊喝邊聊地透了個底給他。
“哐啷”…
茶杯落地的聲音。
陸馳驍無語地瞅了眼腳邊那摔得稀碎的茶杯,心說孩子媽這回預測錯了——陶瓷制的茶具即便是在全部都是成年人的打撈船上照樣有被摔的可能…不!這已經不是可能了,分明是事實!
看來以后不光是孩子們動輒滿場竄的游艇,便是打撈船都得換成耐摔的茶具、用品。
依他說,用什么高雅的梅花茶具嘛,人手一只最廉價的搪瓷口杯就行了。摔一下頂多擦掉點面漆,水還能多喝兩口,一舉數得…
不清楚陸大佬此刻內心活動的樓正浩,回過神歉意地說:“對不起,回去我補一套全新的。”隨即蹲下身把碎片一一撿起來。
“沒事,阿陽那小子送了好幾套,一套配了好幾只杯,夠你摔的。”
這倒是事實,傅小弟說在海上一漂好幾個月沒點娛樂多無聊啊,就給定做了好幾套景德鎮的陶瓷茶具過來,說無聊了泡泡茶、打打牌,總好過彼此干瞪眼。
是以,見樓正浩一個大老爺們,平時再難的事都不曾見他皺一下眉,倒是為這事臉紅得像是要滴出血,陸馳驍笑著打趣了一句。
樓正浩聞言微微一怔。
在他印象里,陸家二少似乎一向都是不茍言笑的。無論是小時候留下的印象,還是進入單位聽到的有關他的種種評論,都是如此。直到來了峽灣,發現這一認知明顯有誤!陸二少哪里不茍言笑了?總結出這一點的人,怕不是對“不茍言笑”這個四字成語理解有誤?
當然,人前的陸二少的確很少笑,但也不至于像傳聞說的“成天肅著臉”,“明明俊得人神共憤,偏讓人怕得不敢看他的臉”這么夸張。尤其是在他媳婦面前,溫柔得簡直像變了個人。
傅總要是在此,一定反駁他此刻的心理活動:傳聞沒錯——那是驍哥在遇到徐老師之前。自從遇到徐老師…好吧,傳聞其實也沒錯,因為驍哥的溫柔,向來只對徐老師展露。只有在徐老師面前又或是和她有關的事情時,才會不經意地流露。
這一認知,早已是大伙兒心知肚明的事了。頂多覺得酸——這兩人結婚都這么多年了,“愛情的結晶”都大到能獨自駕駛小潛艇了,依舊像剛動心時那會兒——渾身上下冒著戀愛的酸臭味。
可惜傅總不在,樓正浩兀自感慨了一番“人言可畏”、“眾口鑠金”,復又關注起下水好一會兒的齊輝。
“驍哥,這不是小工程,他、他一個人能行?”
撐起像海底城一樣的防護罩啊,這么大一項工程,僅憑工程師自己就行了?
除了人手,還有材料呢?任何一個項目,施工總得有材料吧?
樓正浩只覺得腦袋有點轉不過彎,是他理解有誤還是…
沒等他琢磨明白,只見陸馳驍點了一下頭。
“他說可以。”
樓正浩差點給跪了:哥啊!這么大一項工程,那個咋看咋不靠譜的工程師說可以,你就讓他去試了?什么時候你陸二少是這么一個聽信他人的指揮官了?
陸馳驍沖他意味深長地笑了笑,拍拍他的肩,把他帶到駕駛臺前,示意他看一個巴掌大的盒子。
這是齊輝走之前留下的定位投屏,能清晰地顯示他所處位置的場景。
此刻,星宇二公子已經到達沉船附近,不知怎么搗鼓了一下,沉船上方突然多了個透明似玻璃的巨大屏障,而且像活了一樣,迅速往四面八方生長,瞬間就將這一片海底籠罩。
“…”樓正浩看得眼睛都直了。
倘若不是投屏里的人他認識——正是他的保護對象,都以為這一幕不過是科幻電影里的一個夸張鏡頭。現實中怎么可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