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三郎嘆了口氣:“你就聽見這一點兒嗎?”這人心眼也忒小了,孔友從前頂撞過他幾次,他就牢記在心,時不時要找點碴。
楊威不跟他多說,向前一揮手:“拿下奸細,捆去幫主面前!”
四比三,贏面很大。
出云幫最恨奸細,幫主怎么對付石鳴,也就會怎么對付孔友。
崔判官自腰間拔刀,挽了個刀花:“不留活口?”
“對!”這個字剛出口,燕三郎一個大跳沖上前去。
這具軀體的速度比他本尊差遠了,但悍勇無畏的速度還是讓對方吃了一驚。兩邊都擎出武器了,他這么一撲不是把胸膛往人家刀口上撞嘛?
楊威當然不跟他客氣,就勢把刀鋒往他心口上送。
眼看這一刀就要劈實,燕三郎左手探出,掌心飛快往刀面上一拍。
這下子又輕又快,頗有芊芊伸爪拍蒼蠅的神韻,一啪一個準,卻把刀頭直接帶偏。
他自個兒身形半斜,這一刀就擦著他胸膛過去了。
毫發未傷。
楊威招式用老,中門大開,大驚之下正要回防,燕三郎卻侵身而近,一拳打在他喉結上!
“篤”地一下悶響,楊威的喉結應聲而碎。
他什么都顧不上,雙手卡著自己脖子,眼珠子瞪得太圓太大,仿佛下一秒就要滾落。
燕三郎卻不管他,回身去對侍余下三人。
這要是他本尊前來,一指戳在楊威頸間就有這個效果。孔友雖然粗壯有力,但手上的勁道仍是遠遠不足,必須拼盡拳力方可。
但這效力也是十足駭人了。
楊威三名同伴見他虎撲綿羊一樣收拾了楊威,大為震驚。兩人正與崔判官等纏斗,剩下那個想也不想,轉身就逃。
燕三郎暗道一聲“蠢貨”,長刀擲出,正中他后心。
這人往前一個撲倒,再起不來了。
舉手投足間,他就做掉兩人,干脆利落。
抵擋崔判官那名匪徒終于記起自己身處出云幫大本營,最該做的事是求救。可他剛嘬起唇,正想吹個尖利的長哨,崔判官不知何時摳著一塊石子兒攥在手心,這時猛地彈出,正好打進他嘴里。
“唔!”這人一下被石頭堵了嗓子眼兒,吐又吐不出,下意識就想伸手去摳。
崔判官哪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一刀抹頸,把他腦袋都剁了下來。
這會兒功夫,剩下那人也被傅興灑出藥粉迷了眼,辨不清東南西北。傅興不知從哪里拔出匕首,往他心口捅了七八下,鮮血噴濺。
燕、霍兩人看他手法,再看他前襟都沾滿敵人的血,不由得皺眉,這廝不怎么會打架啊,現場不好收拾。
傅興看出他倆的不滿,繃著臉道,“能干掉就不錯了,我在人間可沒殺過人!我是說親自動手的。”
“把尸體丟去山下,你還得換身衣裳。”燕三郎聳了聳肩,“幸好下著雨,血水會被沖淡。”
蘇可院子后方就是個陡坡。
三人合力將四具尸體推下山坡,任它們骨碌滾進不見底的黑暗里。
傅興把自己外衣脫了,也一并扔了下去。
“我先換件衣裳,然后去找王老六。”
“為什么回撤?”千歲望著官兵節節敗退,很是不滿。
土匪的援軍來過兩波了,人數上己方居于劣勢。可這里是山路啊,騰挪空間有限,最前頭短兵相接的也就是那點兒人,大隊人馬都被堵在后面伸不開手腳。
可現在,胡奇山的軍隊已經被打回了原先的“幾”字形山口位置。
她先前的努力都白費了么?
白夜擠到她身邊,揮刀砍死一個土匪:“到天亮之前,還有時間。”
“分明還有余力。”胡奇山的兵力瞞不過千歲的眼睛,“不進反退,想用什么花招?”
過去這么多年,原來她的敏銳還沒有退化嘛。白夜笑了:“這問題,我方才已經問過胡奇山了。”
若非他在這一戰中大放異彩,胡奇山也只當他是個普通侍衛,怎么會把軍事計劃透露給他知道?
千歲目光一亮:“他怎么說?”
“出云山地形特殊,土匪老巢四通八達,除了陸路之外還有水路可逃。”雨聲中,白夜語速同樣穩定,“把他們迫得太緊,他們若覺無力回天,恐怕直接就舍棄老巢,下水逃生去了。這一次剿匪就不干不凈。”
千歲也看過出云山的地形,知道胡奇山所言中肯。
“這人倒是頭腦清楚,果然剿匪經驗豐富。”她微一沉吟:“山匪在這里經營多年,但有一線希望都舍不得離開。”
“不能把他們嚇走,我們趁機另做布置。”白夜跟著大部隊后退,一邊笑道,“我們陣營有三十人,可這么久找來找去,這支隊伍里總共只有十六個,方才戰斗中還沒了四個。和胡奇山談過之后,我才知道剩下的人去了哪里。”
現在這支隊伍里,己方陣營的玩家只剩下十二個了,有四人被淘汰出局,結束神游,可見方才戰斗之激烈。無論在自己地盤是怎么只手遮天的人物,進到“大逃殺”局中個個都是凡人,都有被一箭穿喉的風險哪。
多年來,燕三郎都陪在千歲身邊,凡事給她條分縷析,不須她多費心神。如今情郎不在身邊,她又得自己動腦了:“看來,進山的官兵不止分作兩路?”
“不錯。”白夜一字一句,“除了從北線、西線取山路進攻之外,還有一支隊伍專走水路!我想,我們有同伴神降在那里了。”
千歲擰眉:“千紅夫人是什么意思,情報也不給個周全?”
千紅夫人只說,官兵分兩路進攻。大廳中所有人都信了她的話,包括燕小三那一方!
可現在想來,明明有這么大一個漏洞呢。胡奇山怎么會放任土匪從水路安然逃離?
“我猜,千紅夫人也未必知曉。”白夜分析道,“她跟我們一樣,從千紅山莊望向這里,只能看到宏觀大局。或者說,只能看到表面的物事。胡奇山派人走水路進山,想必隱蔽得很,甚至瞞過了她的耳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