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玉言早就惹怒了陳通判,對方正等著他上門,能輕易饒得了他?
“忍一時之氣。閃舞狂沙文學網”蘇玉言也在說服自己,“等我們從寧大典上奪冠…”
“你還信他?”石星蘭忍不住打斷他的話,心底涌上一陣悲哀。
蘇玉言向來比她聰明、比她世故,可惜,牽扯上利益之后,他也看不清前路了。“無論你怎樣求他,他都一定讓你輸在寧大典上!你現在去百般示好,不過自取其辱!”說到激動處,咳個不停。
玉桂堂要是敗走寧大典,蘇玉言就再也逃不出他陳通判的掌心,屆時,還不是任他要搓圓就搓圓,要搓扁就搓扁!
所以,劉向遠是一定不會被放出來的,至少在寧大典之前不會。
蘇玉言不說話了,輕輕幫她拍著后背。
他心里最后的僥幸,被這幾句話擊得支離破碎。
石星蘭望著他這副模樣,心底也是難過得很,這時就低聲道“我還有一法。”
蘇玉言目光頓時亮了“什么辦法!”這等關頭,就是死馬也可以當成活馬醫。
“其實,我寫了不止一個本子。35xs”石星蘭微微笑開,眼里滿是柔光,“其中有一版是靖國女皇臨終的自刎戲,那會兒已經沒有婁師亮了。你可以將劉向遠的戲份剔除,把前戲轉接到這一版上,也很連貫,并且獨角戲居多。”
獨角戲多,意味著配合導致的失誤更少,畢竟留給玉桂堂重新排戲的時間太短。蘇玉言最擅長的便是這種,他先是一喜,繼而一憂“女皇的最后下場誰也沒能親見,一直是眾說紛紜。如果這場戲不足以令人信服…”寧大典的觀眾,份、地位、眼界、眼光都不同以往,不像普通平民看戲圖個樂呵,觸碰這種秘辛固然能在題材上搶分,可要是遭人反感,最重要的印象分反而大打折扣。
“放心。我尋到真正的靖國秘史,上面詳細記載了女皇末路,每個字都是真的!”石星蘭眨了眨眼,“其實我更喜歡這一版的本子呢。”
靖國女皇壯志未酬、英年早逝,她是帶著無盡的不甘與留戀離開這個世界。石星蘭看到她的結局時淚流滿面,仿佛在這故去百年的女皇上找到了自己的影子。
蘇玉言一把將她擁入懷里,喃喃道“好蘭兒,要是沒有你,我該怎辦是好!”
石星蘭眼里一片酸澀,但她很快將淚意憋了回去“隨我回家拿本子吧。閃舞”說這話時,她心底閃過千歲和燕三郎的影。要是沒有這兩人提醒,這會兒她和蘇玉言就該束手無策了。
“再不要去找陳通判了。”她額外叮囑一句。
“拿到本子,玉桂堂的人馬就馬上出發。”蘇玉言沉聲道,“趕到蒼山以后,至少還有六天時間,可尋一地秘密排演。陳通判的手,伸不到那里去。”
他們要火速離開,再不給陳通判刁難他的機會。
蘇玉言攙著石星蘭出去,胖嫂就候在外頭,趕緊服侍兩人上了馬車,往石宅走去。
玉桂堂在城南,離石家還有一個多時辰的車程。蘇玉言臨行前交代眾人盡快收拾,午時前在城東門集合。
時間寶貴,他再耽誤不起了。
今翟大夫家中有事,放燕三郎半天假。
他還想多睡一會兒,但白貓一早就鬧著要吃魚丸,并且指定要脆丸張的招牌丸子。
貓都喜歡吃魚,但這只尤其貴,又不耐煩剔刺,所以想了個偷懶的辦法。
張家出品的丸子,除了比別家貴一倍以外沒有別的毛病。與無良商家以次充好、多放面粉不同,張家脆丸所用的原料地道,用的是云城外湖特有的脆鯇魚,魚剔骨剁成泥,還要用木棰反復敲打上勁,棰夠一個時辰,這樣制出來的丸子才會彈牙爽口。
雪白的丸子在清泱泱的魚湯里滾上兩滾,再撒兩顆嫩綠的蔥花兒…
這時男孩已經拎著魚丸往回走,白貓在他肩上用力踩了兩下“快點回家,我餓了。”
軟軟的墊摁在肩膀上,力道如同按摩,燕三郎頭也不回“很舒服,繼續。”
白貓想撓他臉,爪子伸到一半縮了回來,鼻子頭動了兩下“好濃的煙臭味兒,哪家著火了?”貓鼻子靈得很,這可不是煮飯燒柴的氣味兒。
燕三郎皺眉。一人一貓已經快到家了,拐個彎會先經過石宅門口。
再往前走幾步,千歲又道“石宅里面亂成一團。唔,我聽見有人喊‘走水’。”
燕三郎頓時大步飛奔。
果然轉過彎角,他望見石宅上方冒出濃濃一股子黑煙。到得這樣近,連他都能嗅到濃濃的焦臭味兒。
他想也不想就從小門鉆進。守門人也去提桶汲水了,沒人管他。
燕三郎對石宅的布局亦很熟悉,這時照著煙柱升起的方向沖去,心卻往下沉“看這方向,有兩處著火。”
石家在云城只是中等商戶,宅子算不得很大。他沖入垂花門,照著千歲的指示進入內宅搜尋。中間又有許多人來回奔跑,提水滅火。石家下人基本都認得燕三郎,這會兒也無心阻攔他。
著火的有兩處,一是書房,二是石星蘭的閨房。黑煙從門窗里滾滾而出。清水澆上去,火勢也不見減弱。
怎會這樣巧,石家別的地方都沒事兒,單就女先生的宿處和書房著火了?燕三郎想起藏在這里的東西,問千歲“我該上哪里去找?”
“書房。”
燕三郎當即舍下石星蘭的閨房不顧,往庭院更深處沖去。
奔出七八丈,他就伸手攔下一名家丁。
這人手里提著滿桶水被攔下,正要把眼前的小鬼撥開,卻見燕三郎脫下外衣,一下浸進桶里,不由得怔了一下“你干什么!”
“搶救!”燕三郎三下五除二把整件衣服浸濕,重新蓋回自己上,再拿袖子捂住口鼻,一回就往火里沖!
“喂!”家丁大驚,“兀那小鬼,你不要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