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2章 半顆、獨眼
舍友說完這句話，人影昏倒了，畫面陷入一片黑暗，等他再清醒時，舍友幾乎像變了一個人一般，他變的像一個真正的少年人了，之前那個有著可怕眼神的家伙消失了...
沉淪中的方歡嘴唇輕輕翕動，“降臨嗎？”
降臨？
降臨是什么？降...
臨...？
沉睡中的“方歡”驀然睜開雙眼，眼中的空洞似乎褪去了不少，但思緒開始重新運轉起來。
降臨這個無比熟悉的名字，方歡一時間竟然想不起來在哪里聽說過。
“那個人影，是我嗎？可是，對面那個少年又是誰？”
方歡面目詫異。
“李...徽？”
腦海中突然浮現出一個名字，方歡的眼睛又亮了幾分，“可是我是誰？”
“我為什么在這里？”
“我是御方，我是方...方...”
“記不起來了，我好像忘記了很重要的事情，忘記了什么呢？”
方歡眼神中重新被空洞之色填滿，剛剛浮現在心頭的記憶片段又一次被涌來的分心雜念盡數沖散，之前好不容易想到的回憶也被掩蓋。
“降..什么？”眼中一片茫然的方歡，心中一陣煩躁，他知道自己缺少了一塊至關重要的記憶，可是任憑他如何努力，每當他快要回憶起那一幕時，正好就會有無數雜念涌來，新的記憶中要么是一片迷霧，要么就是背后有無數雙眼睛盯著自己，更多的，是他看到迷霧中有一道道恐怖的身影，似乎隨時都要將自己吞噬！
他恐懼、不安、煩躁，想要張口大叫卻發現自己根本發不出任何聲音，但每過一段時間，這些新的記憶又會被某種力量壓制，只有這個時候，方歡才有一絲喘息的時機，可以好好回憶那些沒有迷霧和怪物的畫面。
此時的方歡雖然茫然，但似乎被某種東西激發了心中的，他也不知道為什么，似乎能聽到內心最深處一股力量在呼喚著他，“想起來，想起來，想起來啊！”
“到底要讓我想起來什么？我到底忘記了什么？”方歡越是想不起來，越是煩躁，但很快他便意識到，越是煩躁越無法平心靜氣的思考，于是，當下一次迷霧畫面涌來之時，方歡立刻閉上眼睛，雖然耳邊和腦海中還是會自動浮現出聲音和畫面，但方歡發現，自己受到它們的影響降低了不少，甚至還能保持少許的理智！
等到迷霧畫面消失，方歡僅僅遲疑了片刻，便記起了自己需要去做的事想起自己曾經忘記的某件事！某件無比重要的事！
方歡努力想要從眼前的無數回憶畫面中篩選出自己想要找到的東西，但他驚慌的發現，之前消失的迷霧畫面已經與那些原來還算正常的畫面混雜在了一起，方歡絕望了！
而后，迷霧畫面再次重新涌來，與舊有的記憶混雜在一起，如此循環往復，僅僅數次，即便是方歡清醒之時，眼中盡是迷霧，耳邊盡是怪物的尖嚎！
方歡驀然驚恐的轉身，黑暗中無數怪眼依次睜開，閃爍著詭異的紅黑兩色的光芒，越來越近，越來越近，任憑方歡如何轉移視線，在他前方總會不停出現一雙雙詭異的眼睛！
方歡的呼吸近乎停止，思維凝滯，他的耳邊似乎聽到了清脆的響聲，就像一件瓷器即將碎裂時發出的聲音，方歡心有所感，目光中的驚慌、絕望一瞬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解脫...
碎裂的響聲越來越大，方歡能感覺到下半身已經失去了知覺，應該是已經碎裂成了無數塊了吧...
很快，腰部以下也失去了知覺，緊接著，是小腹、胸、手臂、肩膀...
“要死了嗎？”
方歡已經停止了呼吸，也感覺不到心跳，但他仍然能夠思考，似乎不依靠心跳和呼吸他也能存在，可是他也很清楚的感覺到，一旦自己的腦袋也碎掉，可能就真的永遠歸于沉寂了！
很快，方歡感覺到自己失去了嘴巴，他已經看到了自己的下巴和鼻子正在一點點碎裂，而后一塊塊碎片向無盡深淵墜去，這個時候的他，竟然忘記了恐懼，也遺忘掉了眼前的迷霧、耳邊的怪嚎和身后的眼睛。
迷霧在消散，耳邊的雜音逐漸漸遠去，直到靜寂，身后的眼睛似乎也達到了目的，一雙雙依次消失，就像它們出現時的那樣，井然有序。
方歡在這一刻，眼前突然看到了自己想要找到的那個畫面，那個比之前看到的更加完整的畫面！
“李徽”走到自己面前，將一顆玻璃珠嗯了過來，但這一次并非是眉心，而是...左眼？
方歡此刻如果還有手臂的話，一定會下意識的用手捂住自己的左眼，因為眼前的畫面太過真實，就像自己真的曾經經歷過一般。
之前因為角度的問題，還以為玻璃珠進了自己的眉心，沒想到這一次“身臨其境”體驗后，才知道玻璃珠最后被摁進了自己的左眼！
無論是場景中的方歡，還是已經只剩下半顆腦袋的方歡，大腦之中驟然一陣痛徹心扉的撕裂之感，畫面中的慘叫立刻響起，半顆方歡卻只能無聲的慘嚎，這種人生前所未有經歷之痛，差點讓他直接昏了過去。
而這時，“李徽”開口了，“睡一覺，你會忘記了全部！”
不一樣了！跟之前所看到的又不一樣了！
方歡痛到根本無法思考，而他也確實無法思考了，因為畫面中的自己陷入了黑暗，昏了過去，而半顆腦袋的自己，腦子也已經消失，此刻僅剩下一顆眼珠子，方歡此時就寄居在這顆眼珠子之中。
隨著畫面中的方歡消失，半顆，哦不，現在是獨眼方歡！
獨眼方歡僅剩下的一顆眼珠子，好巧不巧恰好是原來的左眼，只是這顆眼珠子中一片灰蒙蒙的空洞，失去了所有的生氣和靈動，方歡的思維早已在畫面消失的那一刻，徹底停滯！
不知過了多久，獨眼中的灰色驟然匯聚，本已經散去的瞳孔竟然漸漸收縮，回歸到正常狀態，生氣和靈動正在復蘇，正是瞳仁中僅存的一抹亮光，照亮了昏暗的深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