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一章 墨守成規
谷老心念急轉，一瞬間在腦海中將年少時印在腦海中的記憶翻了出來，一一印證之下，竟發現了許多明顯的矛盾之處，而在之前，他卻從未在意過。
如今天魔可能就在眼前，谷老卻絲毫感受不到所謂的“滔天魔焰”“至陰至邪”之氣，反倒充滿了平和、沉穩，與周圍的武士相比，反倒更像一位賢者，睿智而淡泊...
這與典籍中的記載完全相反。
谷老突然一愣，倒吸一口涼氣，“難道是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被天魔影響了心智？”
很有可能！
好厲害的天魔，竟讓我生出“師門典籍記錄存疑”這等大逆不道的想法，肯定是在我不知道的時候，就已經著了天魔的道！
谷老急忙謹守本心，可是腦海中懷疑的念頭再也無法驅散，越集中精神，念頭也是清晰強烈。
“你說，這孩子今天能不能從這里逃出去？”
谷老耳邊再次響起“魔音”，他那還敢接話？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緊閉雙目，緊守心神。
“上界的功法，對你們似乎很重要？一個城主竟然也恬不知恥的下場，可惜，這老家伙不行啊，竟然也破不了少年的劍法。”
谷老渾身一抖，“對你們很重要”這句話就像砸在他心臟上的重錘一樣，震撼著心神。
“天魔！一定是天魔！真的是他！”谷老心中狂呼，可是依然不敢有任何異動，否則...
真的會死啊..
“你們自稱塔族是嗎？那座塔，就是你們的圣物？”
谷老僵硬的點頭，算是承認。
“真是個奇怪的東西，”天魔嘖嘖稱奇，“這東西竟然能溝通兩個坐標世界，能讓不同坐標世界的人彼此交流訊息，但應該也是有代價的吧？”
谷老依舊點頭。
“什么代價？”
谷老不想回答。
“恩？”
胸口被長劍頂了頂，谷老無奈，嘆了口氣道：“每次使用神塔，都要上界使用它的人，支付黃金和靈晶，數額不小，對這座小城的前任城主而言，更是一筆巨額財富，所以數年間他從未降下諭旨，如果不是這次天...呃...”
谷老突然閉上了嘴巴。
“哦，原來是金幣和水晶啊...對了，你們都是用什么貨幣呢？我怎么沒見到你們身上有黃金和靈晶呢？”
天魔疑惑道。
谷老這次沒有等對方要挾，直接道：“悲苦界怎么可能有黃金靈晶？悲苦界處于六方界最底端，土地貧瘠幾乎毫無靈氣，這里本就是煉獄之地，此地也是上界的流放之地，黃金和靈晶非常罕見，至于你說的貨幣...難道說的是這個？”
谷老從腰間摸出一根黑鐵模樣的條形刀幣，材質看起來很堅硬，鑄造的十分粗糙，但隱約可以看到刀幣之上有明顯的徽記，那是一個長著雙翅的長蛇。
紋路有些模糊，但隱約能看出來，其身姿形態與李先君手中黑塔之上的飛蛇極為相像。
方歡好奇，拿過來一枚刀幣，用力想要折彎，但即便是他如今的力量，也只能將其折彎一絲，“倒是結實。”
谷老眼睛都瞪直了，怪物啊！百鍛鑌鐵鑄造而成的飛蛇幣，竟然被他只手掰彎？這是何等怪力？
他并不知道，裝備了冰猿護腕的方歡，力量判定時有著額外加成，否賊僅憑方歡自身的力量，不可能掰彎，哪怕只是一絲...
“你...你...”
谷老不知道說什么才好，方歡看著場中的銅燾，問道，“那些武士的武器似乎就是用這種材料鑄造的？”
一直在場邊游走卻遲遲不肯入場的銅燾，佩戴的武器正是一把黑鐵長劍，材質與飛蛇幣十分相近。
“百鍛鑌鐵雖然不算珍稀，但尋常武士可用不起這東西，銅燾手中的那把，也是從一家沒落的武士家族中搶過來的。”
方歡點頭。
此時場中的少年已經漸漸不支，如果只說實力，在場眾人可能沒人是他的對手，可是面對武士和方士的圍攻，少年初時防守還算得當，可是隨著方士們一個個出手，少年立刻陷入了極端不利的局面。
方士的符箓攻擊，對他的限制極大！
冰符減速，火符的恐怖威力，少年即便能擋下，血量依舊在緩緩下降，如果他還找不到破局的方法，很可能再也走不了了。
“你想救他？”
谷老突然出聲問了一句。
“為什么這么問？”
“如果你不是想救他，你早就應該趁亂離開此地，你應該很清楚，留在這里很危險，而且不只是眼前的危險，上界一旦來人，也只會通過神塔，你的行蹤在此暴露，很可能直接引來上界來人。”
谷老竟然開始替天魔分析了起來，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甚至是荒謬，我一定是魔怔了！
讓他意外的是，天魔聽完之后，沒有急著回答，只是盯著場中，目光閃爍。
恩？天魔不知何時，已經掀開了斗笠...
他...
“我確實想救他，”天魔平淡道：“但在來這里之前，有人告訴過我，悲苦界中，一切種種皆可選擇，所有緣由因果盡皆出自我的選擇，或是茍且，或是反抗求存，皆由我自己選擇...如非必要，切勿強行為之，今日之事，我當然可以視而不見離開，選擇茍且，只要順利過關足矣。”
“但...”
“我不想被人小看啊，三天？生存？呵...”
谷老瞳孔一縮。
“既然是考驗，就要有被考驗的樣子，墨守成規，從來就不是我的選擇，所以，這個人，我就救定了！”
天魔終于徹底摘掉了頭頂的斗笠，走了兩步突然回頭一笑，“不過一會兒動起手來，你可能還會幫他們對付我，你看起來應該很厲害的，我要不要先解決了你，也能少一個麻煩？”
“我...”
谷老苦笑，“你想殺我，我早就已是一具尸體...”
天魔似乎認可了他，將飛蛇幣扔了過來，谷老連忙接住，只聽對方接著道：“謝了，告訴我那么多。”
謝我？
谷老心神又亂了，這天魔跟記載中的差距越來越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