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仲生感受得到季成安沒有說謊,這種痛和自責可以打垮一個人,想來他去做協警也是因為這個原因吧。
不過無論怎樣,還是要等待進一步的檢驗結果,至少在鬧鐘這個問題上他并未說謊,要知道在清查組過來之前,包括這個案子的經辦人張朝,都不知道鬧鐘的事情。
黃仲生讓人將季成安帶下去,等待化驗的結果,出了談話室,張朝就插著兜站在門口,眉頭緊蹙地看著他,季成安避開目光沒有說話,跟著那名警官走了。
人剛剛被帶走,一個當地的女警,帶著一男一女兩個人走上二樓,并且朝著會議室的方向說著什么,那男人似乎不大想過來,女人和女警不斷勸說著,猶猶豫豫的樣子,一看就知道有什么事兒。
黃仲生直接停住了動作,朝那三人擺擺手。
“來過來說,有什么事兒嗎?”
那個女警帶著二人走了過來,那女子似乎有些膽怯伸手拽著男子的手臂,女警見二人如此緊張朝著二人笑了笑。
“不用緊張,警察局是講真話的地方,沒有必要害怕,我們就是為老百姓服務的。
你們夫妻將剛剛跟我說的話,跟專案組的領導們再說一下,你們這是為警方提供線索,有啥好緊張的,我們鼓勵還來不及呢!”
說著并沒有什么催促的動作,就這樣靜靜地看著二人,如此態度似乎讓二人少了一些顧慮。
幾句話讓黃仲生都有些刮目相看,這個女警的心理工作做得相當出色,果然那二人臉上緊張的表情有所放松,黃仲生趕緊讓自己擺出一個比較和藹可親的笑容。
“走,屋里坐一下,你們有什么想法和我們說說,大劉給倒兩杯茶來。”
黃仲生直接帶著人進入會議室,不過他自我感覺良好的和藹聲音還是高門大嗓,那二人瞬間有些退縮,黃仲生撓撓頭。
別說干刑警時間長了,渾身煞氣凌然,還真的不會溫柔,想當初抱兒子,啥時候抱啥時候哭,搞得他也很郁悶,無奈黃仲生朝胖子擺擺手。
“胖子,來你搞定!”
胖子晃悠地走過來,經過黃仲生身側的時候,瞪瞪小眼睛梗梗著脖子,一臉的抗議和不滿。
“我是痕檢員,不是你的偵查員!”
黃仲生朝他舉起拳頭,瞇起眼睛。
“我們都是清查小組的成員,別搞內部分裂,小心我讓海子收拾你!”
胖子揉揉鼻子,一臉的不情不愿走到二人身側,瞬間一雙小眼睛,笑成一道縫隙,十分無害地看著二人。
“我們領導高門大嗓慣了,說話跟打雷似的,嚇著您二位了,來跟我過來吧,咱有啥事兒坐下慢慢說。”
胖子笑瞇瞇的小眼睛,還是非常有親和力的,領著二人走到會議室最里面的位置,其他人繼續干著自己的事兒,大劉送來兩瓶水。
見沒有過多的人注視,二人似乎這才真正放松下來,胖子湊近二人。
“有啥事兒,跟我說說吧!”
那男人指著整個會議室的人,清了清嗓子問道:“你們這都是專案組的人吧?”
胖子點點頭,“我們都是東南市局過來的,幫著莫城將沉積的案子清理一下,你們怎么找到這里來的?”
女人捅捅男人的手臂,沒有伸手接過水杯,催促道:
“你說吧,說完咱好回去。”
男人喝了一口水,將瓶子放下,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
“我叫陳建山,在莫城環衛處上班,今天上午一個朋友給我打電話,問我2010年10月8日是不是晚上在家住了,晚上看到啥聽到啥了!”
男子身邊的女人,抬手朝著男人手臂打了一下。
“你這么說讓人家警察同志都糊涂了,學個話都學不明白,真是不知道說你啥好!
起開,還是我來說吧!”
胖子看著女人的樣子,咽了一口口水,看來這會兒是不害怕了,一看這家就是女人當家,果然成家后的男人,社會地位就會有所下降。
女人朝前湊了湊,開始說道:
“2010年7月我們家當初老房子拆遷,就在仲村小區十八號樓,租了他一個伙計的新房住,人家只是將廚房和衛生間裝修了,別的房間只是簡單刷了刷,我們就湊合著住在那兒了。
當時正好趕上我懷老大,沒幾個月就要生了,所以平時就在家也不大出去,成天窩在租來的十八號樓一單元301看電視。
今天上午,他那個伙計來電話,問我們是否在2010年12月8日聽到什么看到什么,說他們家小區那個殺人案又開始調查了,人家問租戶和裝修的人員看到啥沒有。
我家這位說沒有,掛了電話,我隨后想想好像不對,起來翻看了一下日歷,我家老大的生日是陰歷十一月初三,按照陽歷計算那天就是2010年12月9日。
我坐床上想了一遍,因為生老大的頭天晚上,我就肚子疼,他夜班沒在家,我一直在房間里面溜達。
我記得夜里快十二點了,看到后面十六號樓二樓最東側的房間,一直有亮光來回晃悠,不是開著燈,像是鬼火似地,一跳一跳晃動著,我就開燈站在北屋看過去。
見那戶人家最東側的窗戶亮燈了,不過擋著窗簾,看著人影和窗簾不斷晃動。
我當時還想,這家兩口子真能鬧騰,都大半夜的還有這把子力氣折騰,不過后來似乎窗戶沒關,風一吹窗簾被掀開了一點兒,我看到房間里面是三個人,可不是倆人。”
胖子開始并未在意,只是程序性地捏著執法記錄儀對著二人,不過越聽越是感到有問題,打斷了女人一句。
“大姐你說三個人,你看清楚了?”
那女人一拍大腿,“看清楚了,生娃的時候我還一直琢磨這事兒來著。
一個男人躺在床上,一個女人躺在地上,一個年輕的男人站在床邊,似乎還罵罵咧咧地說著啥,那男人不斷蹬著腿,在床上折騰著,女人就一直躺在地上沒動。
你看你一打岔,我都不知道該說啥了!”
胖子一頭黑線,這槍口調轉的夠快的,瞬間陪著笑臉,將礦泉水遞給女人。
“大姐別著急,你慢慢想想。
然后呢?
那個站著的年輕人,之后你看到他去哪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