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魔琴!
便在孟玄的驚嘆聲中,楊羨已經坐了下來。
天魔琴乃是當世一等一的法器,傳說只有天魔能夠了煉制,便是孟玄以前也沒有親眼見過,只在古籍之中見過它的描述。
素指輕彈,琴韻流轉。這本是殺戮甚重,血腥沖天的戰場,卻因為這琴聲而變得平靜,變得安寧。
陽絕關下,一眾剛才嘶吼著的蠻獸忽然像是失去了體內血液之中流淌的野性,變得馴服起來。
“這是什么?”
魔帝察覺了異常,他縱然擁有著血脈之中與生而來的能力,但是閱歷卻遠遠不足,根本不知道楊羨在使用什么手段。
魔氣縱橫,彌散在陽絕關外,魔帝想要重新控制那一干蠻獸,讓它們聽從他的指令,卻愕然發現,他的意志卻再也無法統治獸群。
關上琴弦漸起高亢之音,魔帝眼前,一眾魔族眼前,那偌大的關隘消失了迷霧之中。
周圍變得昏暗,仿佛處于混沌之中,一切模糊得分不清。
魔帝大驚,周身靈炁暴漲,卻發現他越反抗,周圍便傳來一股更大的反制之力。
唯一清晰的便是那耳邊始終徘徊著的琴音。
“楊羨,你搞什么鬼!”
魔帝的大喝聲響起,卻只聞這琴音曲調婉轉悠揚,仿佛橫越亙古,洞穿心匪。魔帝還是第一次有著如此的感覺,身處一個密閉的空間之中,渾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氣。
或者說,他周圍的混沌仿佛能夠吸收所有力量,無論魔帝爆發出多少的靈炁,便像是水珠滴入海綿一般,悄然消失不見。
卡擦一聲。
黑暗破裂,混沌不再,琴聲遠去,取而代之的是白色的霧氣與一縷陽光。
身邊云氣漸生,云臺天闕次第而出,層層疊疊,綿綿遠去,巍峨廣漠,無邊無際。那宮殿之中,初時無人,后有仙真往來,絲竹樂起。
魔帝的活動空間變大,四處走動,想要尋找出路,揪住一位往來的使者。對于魔帝這個粗魯的舉動,這位仙真卻只有笑容。
這笑容讓魔帝很不適應,他一掌下去,那仙真身形四散。魔帝本以為已經殺死了他,可抬頭而望,那仙真卻已經捧著東西,走到了魔帝的前面。他的臉上,依舊是那不變的溫和的笑容。
這是一個陌生的環境,這也是一個讓魔帝絕望的環境。他在這里,甚至不知道該做什么?
他想要發泄,想要破壞,可這里的一切,無論他使用什么手段,最終都會恢復原樣,人世界的一切規則在這里都失去了應有的效力。
魔帝不知道在這里等待了多少時間,他在這里,卻始終像是一個外人,看著這殿臺宮闕之中,漸漸的變化,他卻有些不知所錯,始終坐在殿臺之前,便如一顆年近千歲的古樹,似乎融入了這個地方,快要失去了知覺一般,遲鈍地感受著一切。
崩的一聲。
便在魔帝將要徹底失去最后的知覺,一聲斷音響徹腦海,讓他驚醒過來。
宮殿樓臺消失,云氣退去,魔帝終于回到了陽絕關前。
眼前的一切陌生而又熟悉,仿佛經過久遠的歲月,魔帝再度了回到了這絕關之前。
再度清醒之時,魔帝才發現他已經跪在了地上,而周圍的魔族都如雕塑一般,一動不動。
而那些蠻獸,與魔族不同,目光很是呆滯,但身上卻與那些魔族不同,還能夠感受到靈炁循環。
“還是未能竟全功么?”
城關之上的楊羨有些惋惜,這琴談了一半,卻因為他修為不足而不能繼續下去。
“丞相,這是我術之一脈無上法門玉樓瓊音,你是怎么會的?”
出身神霄派后改投魔極宗的孟玄此刻臉上還很是驚訝,沒有人比他更為熟悉,便是他昔日的師尊羅靖,也無法修煉成這門無上秘法。
玉樓瓊音并不外傳,楊羨是如何得到的?而且,以他的修為,又怎么能夠參悟這門秘法。
“這可能就是天分吧!玉樓瓊音雖是秘法,可《太玄飛仙經》卻不是不傳之秘。創造這門絕藝的前輩將秘法隱藏于經文之中,便是你沒有得到玉樓瓊音的原文,只要你對《太玄飛仙經》足夠理解,便能夠領悟出來。”
楊羨悠悠一語,差點沒有讓孟玄氣死。領悟,這無上秘法是這么好領悟的么?他師尊羅靖天資高絕,可修習多年,尚不得入門。
“楊羨,你究竟做了什么?”
魔帝的憤怒的聲音傳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身邊大部分的魔族都已經清醒,只有少部分的魔族還猶如雕塑一般。
回答魔帝的是陽絕關那洞開的大門,楊羨手握羽扇,走出了這座絕關。
往著如臨大敵的魔帝,楊羨手中羽扇輕輕揮舞。百辟珠閃動,一陣狂風吹過陽絕關外。那些呆滯的蠻獸重新得到了意識,卻因為懼怕而遠離。
而那些猶如雕塑一般的魔族,他們體內的靈火卻紛紛浮向了虛空之中,最終在楊羨上空凝聚旋轉,涌入了那顆狹小的百辟珠中。
隨著靈火沒入,楊羨手中的羽扇的羽毛越發潔白。而那些魔族的軀體猶粉塵一般,漸漸消散在了虛空之中。
“你”
魔帝感到一陣后怕,若是他沒有清醒過來,此刻會不會也與那些魔族一樣,變成風中塵埃。
“你輸了!”
楊羨孤身一人,而他身前的魔族卻是成千上百。可楊羨便是站在那里,那一干張狂的魔族卻是一動也不敢動,紛紛凝息屏神。
“我”
魔帝看著身旁縮頭縮腦的魔族,再看著周邊已經四散的蠻獸,他此刻卻是有點感到孤獨。
“好!我輸了,至此之后,我魔族上下不再踏至陽絕關,我族圣城我也會讓出來。不過你不要以為這件事情就算了,夏宮涅是我的魔后,我遲早會將她討回來。”
對于魔帝而言,陽絕關這條路他走不了,不代表他不能從其他地方進攻大周。
楊羨搖著羽扇,看著魔帝憤憤發著誓言,卻是不為所動。
“楊羨,你給我記著,吾名東野幸。作為一名低賤的周人,我承認你是我的對手,也有資格知道我的名字。”
魔帝臨走之前,留下了這個名字,帶著無盡的遺憾,遠離了這座陽絕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