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所有人都像徐德榮一樣關心仕途,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機會在水泊梁山出仕,所以,很多人更關心他們的商船,更關心他們的貨物,更關心他們的命運。
王則貞道:“你們若想要回你們的船和貨物,簡單,只要你們繳納我水泊梁山正常的關稅和商業,然后跟上承諾你們會去遼東做生意,上應該就會還你們的船和貨物了。”
水泊梁山的關稅和商業稅雖高,但也沒有高過北宋,再者說,羊毛出在羊身上,所有海商都會將水泊梁山的關稅和商業稅打到商品的價格里,所以,海商們都能接受水泊梁山的正常稅收。
至于去遼東做生意,那是以后的事,現在不妨先答應下來,過了眼前這關再說。
有海商有些不敢相信李衍這么輕易就會將他們的船和貨物還給他們,道:“就這么簡單?”
王則貞笑道:“那還能有多難,只要你們按規定繳納我水泊梁山制定的關稅和商業稅,以及不違反我水泊梁山的法律,你們在我水泊梁山的所有地區都可以暢通無阻。”
王則貞進一步解釋道:“上乃古今中外首屈一指的英明君主,怎么會干殺雞取卵之事,所以,你們放心吧,只要按照我所說的,用不了多久,你們就會拿到你們的船和貨物。”
徐德榮多少有些進入李衍幕僚的角色了,道:“大帝這么做是對的,扣下我們的商船和貨物只能得一時之利,如果能讓我們去遼東貿易,遼東才能真正的繁榮起來。”
頓了頓,徐德榮又道:“不過,恕徐某直言,商人逐利,就算我等履行對大帝的諾言去遼東貿易,可遼東拿不出西方人喜愛的商品,這貿易仍是做不起來。”
有海商符合道:“遼東的琉璃和香皂雖然也是不錯的商品,但西方人更喜歡咱們中國的絲綢和瓷器,這是琉璃和香皂怎么都代替不了的。”
絲綢和瓷器是中國文化傳承了幾千年的產物,豈是李衍用后世知識催生的琉璃和香皂能取代的?這是底蘊,哪怕李衍將那些匠人弄到遼東去,因為材質不同,也出不了中國的絲綢和瓷器。
如今,海商們主要輸出的商品就是蘇州、杭州、湖州的絲綢和青瓷(尤以龍泉青瓷為重)。
中國的絲綢和瓷器,一到西方就遭到瘋搶。
而現在受各種條樣的條件所限,東西方的貿易量極少,海商們自然挑最受西方人歡迎的商品也就是絲綢和瓷器去做國際貿易。
換而言之,現階段,只要有絲綢和瓷器在,海商們就絕不會大規模選擇琉璃和香皂去做國際貿易,除非貿易量能大大增加。
其實,李衍也知道這點,這也是李衍自己組織船隊出海販賣琉璃、香皂、精鐵的主要原因。
王則貞道:“貿易不僅有賣,還有買,我水泊梁山富裕,金銀推積如山,你們可以將從西方帶來的香料等物送到遼東去販賣。”
海商們不禁有些心動!
如果是幾年前,他們是絕不會考慮王則貞的這個建議的。
那時,北宋安穩,國富民強,他們從西方帶回來的香料、花草等一些供宮廷賞玩的奇珍異寶,不用在民間,僅東京汴梁的趙佶和王公貴族就消化了。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金人打過來了,東京汴梁被討好金人的趙桓搜刮三尺,短時間內,誰還能再要他們弄回來的奢侈品?
徐德榮道:“這倒是可以,不過,也只能是現階段,等金人退去,商人們多半還是會選擇跟大宋貿易,一來,路途近許多,二來,大宋人更認同香料等商品。”
這也是必然的,水泊梁山建立的時間畢竟還太短,嚴重缺乏底蘊,還無法大量追求這些奢侈品。
另一個海商道:“我看,金人沒那么容易退去,金人皆是豺狼,他們來到富裕的大宋,怎么可能輕易退去?”
又有海商接話道:“還是朝廷軟弱,竟被人打進家里勒索。”
眾海商皆嘆!
王則貞道:“王某去年就跟上出海,對于宋國的事不慎了解,只是聽說,宋國換皇帝了,金人打過來了,不知具體情況如何,幾位能否跟王某說說,宋國現在到底怎么樣了?”
一個海商道:“還能怎么樣,一會戰,一會和,政令不統一,軍令也不統一,朝令夕改,結果被金人三四萬大軍打到城下勒索去無數金銀珠寶,金人又從東京各地搶走了無數婦人,然后大搖大擺的從大宋撤走了。”
又有一個海商道:“奸臣當道,像李右丞、種宣撫那樣的有識之士不用,竟用白時中、李邦彥那樣的小人、庸才治國,焉能不受辱?”
立即有人符合道:“若宰輔用人得當,官家便能得到好計策,官府便能實行好政策,四鄰各國則聞風而不敢入侵,黎民百姓則安居而樂業。
如若不然,宰輔懷奸誤國,則罪不可逭。
前太宰白時中與李邦彥,在任期間尸位素餐,無能而無恥,傲慢而不遜。
他們與王黼、梁師成、蔡攸相為表里,許多事未經官家允許便予以施行。
不僅如此,他們還有更嚴重的罪惡。此前金師南下入侵,尚未至京城,聞聽官家嗣位,既震驚又畏懼,已有回師之意。然而,宰輔不才,倉卒無謀。時中請陛下去襄陽避難,邦彥則請陛下割三鎮之地。宰輔如此庸懦而又不忠,激起了金人的野心,不顧一切南下。
昔日章圣皇帝時,契丹舉兵入寇。當時朝臣,或請幸蜀或請幸江南,只有寇準獨主北伐之議,契丹畏懼,求盟而退。
由此來看,時中之罪大矣。
及仁宗皇帝時,契丹傲慢,欲收回關南之地,當時富弼奉命出使,向契丹講明利害關系,最后契丹不得不屈服。
由此來看,邦彥之罪大矣。
大宋若有聞相公、趙相公那樣的賢相,金人如何能欺辱我宋人,坐擁幾十萬大軍焉能眼睜睜看著四五萬金人帶著大量金銀珠寶和宋人女子大搖大擺的離境?”
王則貞聽罷,道:“聞相公、趙相公雖有經天緯地之才,但也得有君主賞識,他們才能發揮出這些才能,想當初,聞相公在東京城里教書二十幾年,無一人識其大才,任其蹉跎歲月,只有上識得,請出山,方有今日之聞相公,趙相公曾在宋國朝廷任職多年,無一人識其大才,只以小吏授之,上請去,方有今日之趙相公,宋國非無才乎?李右丞、種宣撫皆大才,只是無人盡用。說到底,還是君主圣明與否罷了。”
眾宋人海商皆不敢也不知該如何接王則貞此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