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章 人
不周山！
頂天立地，不管過去多久，也不管什么時候再看，不周山永遠是那么的巍峨壯觀。
這是盤古的脊梁，這是洪荒的中心，這是天地的支柱！
只是徐思遠沒心思看風景，當務之急是盡快找到人族。
還好沒讓徐思遠找多久，人族弱小不敢離開不周山太遠，在盤古威壓下他們反而能活得更好一些。
在一條不知名的小河邊，徐思遠看到了人族的定居點。
人族不愧世間學習能力最強的種族之一，雖然誕生不過數百年，但是徐思遠已經看到了圍墻，草屋，而在聚居點中間，還有幾間石屋。甚至偶爾還能聽到幾聲不知名樂器的聲音。
人族的手中也大都持有骨刀，骨劍。
不過數百年，人族便已經脫離了野蠻。
只是可惜這圍墻早已經殘破不堪，草屋也大多破損，整個人族聚居點一片愁云慘淡的樣子！
而那傳來的樂器聲里，也滿是迷茫彷徨。
人族還沒失去希望，卻已經近乎絕望！
在洪荒，人族還是太弱了！
“族長，拿個主意吧！”
最中間的石屋內，十余名人族聚在一起，而盤一盤二則坐在最中間。
多年未見，盤一盤二已經有大羅金仙的修為。
只是盤一氣息衰弱，明顯身受重傷。
要不了多久，甚至也許就在下一刻盤一便會死去。
盤一開口想說些什么，盤二輕輕抱了下他道：“別擔心，有我呢，你肯定會好起來的，都會好起來的！”
盤二眼圈泛紅，只是當她抬頭，已經沒人能看到她的軟弱。
她生來便是女兒身，但歲月卻為她打造了一副錚錚鐵骨！
盤二開口道：“對了那金風大圣派人來又有什么話要說？”
“那金風大圣說，只要我人族每日獻上三千名男女，那么他不僅就此收手，而且以后會永遠庇護我人族！”
盤二冷笑一聲道：“你們都說說你們的看法吧？”
“不行！”
“絕對不可以！”
沒有那么多的義憤填膺，只有一個個的否決。
百年血戰，人族更加成熟了。
越是深仇大恨，越是不需要口頭上的慷慨激昂，血債，只能用血來還。
人族臉上的笑容冷了，但那血，卻更熱了！
熱的滾燙！
只是這時卻有一個人開口道：“我倒是覺得金風大圣的提議可以考慮下，這些年來我們每天戰死的族人都不止三千了！”
人族最開始只有數十萬人，不過女媧照看了數百年后人族人口增加到一千萬。
而現在人族人口已經不足五百萬了。
這些年人族流的血，太多太多了！
“你說什么？”十數雙眼睛盯著那人，若眼光可以殺人，這人估計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只是目光殺不了人，所以有人便打算動手了。
盤二制止了那些想要動手的人，盤二走到那人面前冷冷的看著他道：“你怕了？死，很可怕嘛？”
那人目光有些躲閃，根本不敢去看盤二的眼睛，不過那人還是說道：“我是有些怕了，但我更多的還是為我人族著想，金風妖獸太強了，根本看不到勝利的希望。而且，而且，沒了戰爭我人族可以養精蓄銳，將來再和金風大圣做過一場也不遲啊！”
“還有這么多年來，我們一直在向娘娘祈禱，但是娘娘從來沒回應過我們，也許，娘娘早已經忘了我們了！”這人的聲音透著絕望。
“說完了？”卻是坐在椅子上的盤一拼盡全力站了起來。
見盤一站起來，那人不敢再說。
“今日三千，明日三千，后日呢，后日他要一萬，甚至十萬怎么辦？”
“那些可都是我們的族人，我們人族一誕生便是一個種族，我們可以自私，但不能自私到看著我們同胞去送死！”
“那不叫犧牲，而是背叛！”
盤一大聲道：“說什么養精蓄銳，下跪還不容易，腿一彎便能跪下，但跪久了可就再也站不起來了，沒了骨頭的軟蛋，再強也是個廢物！”
“至于女媧娘娘，你小子還沒斷奶嘛？要不要老子把你扔回你娘胎里重造？”
“咳咳！”
盤一劇烈的咳嗽起來，片刻后才認真的道：“不管有沒有人記得我們，至少我們自己記得，我們的子孫記得！當我們的子孫回憶起我們的時候，不會覺得我們是直不起腰桿的慫貨！我們不一定要做英雄，但我們一定不能做罪人！”
“這樣才算活過呀！”
那人羞愧的低下頭，再也沒抬起來。
只是說完這幾句話盤一便坐在椅子上大口的喘起氣來。
一位大羅金仙說幾句話都費勁，盤一真是油盡燈枯了，要不是心中還有牽掛信念，也許盤一早已經去了。
“你自盡吧！”
盤二替盤一遞給那人一把骨刀。
“你自盡后我可以對外宣稱，你是被金風大圣的手下偷襲殺死的，你會帶著榮耀葬在祖陵！”
那人這時反而很是淡然：“謝謝，不過我沒有資格葬在祖陵，我是怕死，卻也不是那么真的怕死！但我的確該死！”
那人接過骨刀，骨刀很鋒利。
是呀，死亡有什么可怕！
沒有什么痛苦。
至少不如活著苦!
恍惚間，那人又看到自己死去的阿姆，自己的妻子和那還沒來得及長大的閨女。
“阿姆！”
那是自己的閨女在呼喚自己嘛，她似乎已經長大了些呢！
石屋里太暗了，暗到看不到一絲光明。
這人緩緩的閉上了眼睛：
“惟愿我人族以后長者能安享晚年，愿戰場不是人族妻女的歸宿，愿我人族幼兒都能有成年的那天！”
“愿我人族能自由的行走在蒼穹之下，大地之上！”這是這人最后的念頭。
也許這也是每個人族的心愿！
“走好！”
無論如何，畢竟是血戰多年的同族。
盤一也有些傷感，盤一吩咐道：“取我甲胄來。”
“族長萬萬不可！”盤一的傷實在太重了。
盤一輕聲道：“我死也要死在戰場上，我沒辦法選擇自己的出生，那么至少選一個自己喜歡的死法吧！”
“嗯，我陪你！”盤二溫柔的道。
盤二輕輕的握住盤一的手，然后不再分開。
就像當初被女媧一起創造出來一般。
既然同生，何懼同死！
屋內眾人一起請命道：“愿與那金風一決生死！”
是呀，已經到了決戰的時候了，再拖就是慢性死亡，而且人族也拖不起了，沒有多少糧食了。
“決戰加我一個如何？”
這時徐思遠推門而入，徐思遠早就來了，不過沒有打擾人族議事。
徐思遠學的是圣人法術，掌上品靈寶，盤一盤二也沒發現他。
門外偷聽的徐思遠很是感慨；
戰爭是最殘酷的，卻也是最讓能讓人進步的。
人族，終歸是偉大的！
就連自盡的那人，骨頭其實也沒那么軟。
畢竟是最初的人族，在這險惡的洪荒，他們每一天都是傳奇！
而且人這個字！
立起來后便沒有倒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