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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五十七章 心知肚明

  其實秦軻純粹只是想給出幾句安慰罷了,卻沒曾想,反倒是令公輸雪更加堅定了要與公輸究等人一斗到底的決心。

  雖說公輸雪的決心越大,就越有機會能爭到公輸家主的位子,這樣他能順利拿到五行司南羅盤的機會也會更大一些。

  他到底無法做到像高易水那般灑脫,將別人作為一件工具來利用,或是作為一塊墊腳石來助力自身,都會讓他覺得有些見不得光,有些過意不去。

  公輸雪看到秦軻陷入了沉思,扶著他的胳膊站了起來,朝他微笑道:“怎么了?你是不是…在想你那幾個朋友?”

  秦軻一愣,睜大眼看著公輸雪:“你,你知道了?”

  “我也不傻…”公輸雪掩著唇,表情有些微妙地低聲道:“你說過的,你來錦州是為了與你幾位朋友會合,而你之前在院子里稍作逗留,神色明顯有些不對勁…我后來看見了那幾人,他們是從我三叔的院子里走出去的。”

  窗外吹進來一陣清冷的風,她微微瑟縮了一下肩膀,秦軻看到她的樣子,趕緊把一旁椅背上搭著的外衣拿起來,緩緩給她披上。

  公輸雪嘴角露出一抹甜笑,認真地看向秦軻,道:“所以…你們從一開始就是沖著公輸家而來,對么?”

  “呃…對。”秦軻眼神幾經變換,最終沒有隱瞞,點頭承認了。

  “都是為了那五行司南嗎?那究竟是一件什么樣的寶物?”公輸雪有些好奇。

  “這個,說實在的,我也不知道。”秦軻木訥地搖了搖頭。

  公輸雪卻很快揚起了脖子,做出一臉不相信的表情,只是細細觀察了一下秦軻完全不會作假的真誠眼神,頓時感覺面前這人應該真的沒有騙她。

  秦軻倒是沒太在意公輸雪帶有一些審視的目光,自顧自地解釋道:“我在路上遇見了你,而我朋友他們先來了錦州,或許他們是探聽到了一些消息,覺得你三叔是最有機會爭到家主位子的人,所以才會投到他的門下。”

  其實公輸雪冰雪聰明,當她弄明白高易水幾人和秦軻的關系之后,再借著向著秦軻與她做的那筆交易深入去想,自然很容易也會想到這一層。

  “你說的東西,只要我能拿到,就一定會信守承諾交給你。”公輸雪套上外衣,開始在房內踱起了步子,看上去好像一個老學究在教訓門生的架勢。

  但偏偏,她的腳步顯得十分輕盈,從秦軻的視角來看,此時的公輸雪更像是一位隨時能夠一舞驚鴻的曼妙舞者。

  公輸雪并不打算指責秦軻的動機,她踱了幾個來回之后突然道:“不過,即便今后我做了家主,也沒有那個權力和能力可以左右老祖宗的心意,所以…假如結果不能盡如你意,也請你一定不要太過失望才好。但我希望你想清楚一件事情,假如我三叔成了公輸家主,他能給你的東西,只會比我的更少,甚至,你的那些朋友見證了一切,說不定還會有生命危險…”

  秦軻與公輸雪對視,問道:“你是在擔心我會因為朋友的立場和選擇,棄你而去?”

  “你…你會嗎?”公輸雪停下了有些焦躁的步子,臉上帶著幾分期許,又帶著幾分擔憂。

  秦軻搖了搖頭:“今日在公輸家與他們重逢我也十分意外,對于他們的安排,我可以發誓我毫不知情。我既然已經和你做了約定,我必會遵守,家主之位我或許無能為力,但答應了幫你去闖那機關陣,我堂堂九尺…呃,七尺男兒,又怎會輕易食言?”

  “即使…你有可能會和你的朋友起沖突?”公輸雪的臉上泛起了一絲,她的心跳也跟著加快了幾分,“你應該知道,他們現在站在我三叔那邊,我們…遲早會是敵人。”

  “我會找機會跟他們談。”秦軻不想說違心的話,更不愿做違心的事,在他看來,公輸雪才是那個值得被幫助的人,“今天我不好離開公輸家,只能是讓白兄替我跑一趟,給他們說說這一番前因后果,也好讓他們安心。”

  公輸雪輕輕點頭,臉頰剛好染上一抹從窗外投射進來的霞光,她突然攏了攏耳邊的鬢發,遲疑道:“一路走來,我都忘了該給你道一聲歉…”

  “道,道歉?”秦軻立即回想起了那天迎面而來的幾招狠辣攻勢。

  只是她深深鞠躬,語氣又認真,反倒是讓秦軻一時有些局促起來。

  然而,令他更加覺得局促的事情還在后頭,就在他準備對公輸雪爽朗一笑,說點什么客氣話的時候,里間的丫鬟輕聲喊了一句:“小姐,姑爺,床鋪好啦。”

  這話一出,不但是秦軻,連公輸雪都驚得渾身一顫。

  床鋪好了,太陽眼看著也要下山了…而這鋪好的床只有一張,也就意味著今夜無論如何,秦軻和公輸雪只能睡在同一張床上。

  說起來,這事兒還是公輸雪搬起石頭砸了自己的腳,她擔心公輸仁礙于身份懸殊,不肯接受秦軻入贅,所以直接說自己已經和秦軻生米煮成了熟飯,有了夫妻之實…結果公輸仁聽了之后,竟沒有半點想要大發雷霆的意思,反倒二話沒說叮囑下人們一定要安排好兩人的生活起居,不得怠慢。

  本來秦軻和公輸雪想著私下里分開居住,誰知公輸仁大手一揮,將自己身邊的一位老嬤嬤和妻子趙氏身邊的丫鬟小蝶給撥了過來,名義上是說,籌備不日兩人成親之事,實則…

  公輸雪哪里敢質疑,又哪里敢多問,只能是嘴角一邊抽動一邊強擠出笑容,千恩萬謝地答應了下來。

  雖說現在距入寢尚有兩個時辰多,夕陽也還懶洋洋地掛在山邊露著半個紅彤彤的臉,與那遠處的大山眉目傳情一般,可秦軻和公輸雪相互對視,卻只能生出一陣陣如芒在背的寒意。

  秦軻慌忙移開目光,尷尬地咳嗽了一聲,結結巴巴地指了指山邊那張紅彤彤的“臉”,道:“這…這夕陽真好…我十幾年了,都沒見過這么好的夕陽…”

  他說完這一句,心弦一顫,突然想到了之前與張芙站在建鄴大都的城樓上,靜靜等待過的那一次日出。

  他的手僵在那兒,眼神也迷離起來。

  公輸雪卻只顧著低頭用雙手貼著兩頰,感覺到手心手背都是無法擺脫的火熱,忙把身子轉了過去,含糊道:“嗯…真好看,真好看…”

  正當兩人承受著尷尬氣氛煎熬的時候,這邊掌家大爺公輸仁的院子里,傳出了一聲大笑。

  公輸仁靠在躺椅上,同樣望著遠方的夕陽,他接過妻子趙氏遞過來的參茶,小小地抿了一口,笑著道:“雪終究是單純,她哪里會懂什么床第之事,還跟我說已經和那秦軻生米煮成熟飯…王嬤嬤盯著他倆一天了,早什么都看出來了…哈哈哈哈…”

  公輸仁拍著大腿,笑得像個奸計得逞的孩子。

  趙氏蹲下身子,輕輕地給公輸仁揉著小腿,公輸仁常年坐在輪椅上,從前年輕時強健的一雙腿,曾帶著她一同奔跑在墨家各地的廣闊原野之上…而今的這一雙腿,瘦骨如柴,只是她常年伴著公輸仁,早已看淡了自家相公身上的頑疾,此時心中倒是沒有一絲波瀾。

  反倒是跟著公輸仁一塊兒輕輕笑了起來,盧神醫都說公輸仁的病已經無藥可救,若他能寬心些,多笑笑,或許自己能再多陪他一些時日。

  她靜靜地坐著,平靜之中自生幾分雍容:“也算是事出有因。雪這孩子,我是看著長大的,我最知道她的性情。跟其他孩子比,她知進退,明事理,又極有主見。這次出行她因禍得福遇到了心上人…奴家想,她大約是怕你覺得秦軻出身微寒,不肯同意他們的婚事才會說出那樣的傻話來。女兒家的清白何其重要,她會那樣說,即便兩人還沒有夫妻之實,也足以能看出她對秦軻的真情實意了。”

  “我也是把她慣壞了。”公輸仁苦笑道。

  趙氏道:“好了好了,現在這結果也不壞,那秦軻你不是也看了,你看你從剛才回來一直到現在,都在說那孩子的好,奴家信你的眼光,你不會看錯人。再說了,只要雪喜歡,招進來做侄女婿也沒什么。出身微寒怎么了?難不成我們公輸家在錦州,還得靠著跟誰家聯姻才能立足不成?”

  (7月1日,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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