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猛的名字一出口,就吸引了苻堅,而王猛的形象氣質也讓他在苻堅眼中的第一印象極好。
很快王猛便進入到經樓中,而苻堅也緊隨其后,他對王猛非常好奇,也想了解一下,這個天選的治世之才,究竟有什么與眾不同。
王猛在經樓一層隨意的翻閱著,拿起一本經書看看名字又很快放下,一連拿了數十本王猛都沒有翻開,這些書王猛都看過,甚至已經能夠一字不差背誦出來。
一樓沒有收獲,王猛很自然的走上木質樓梯,向經樓的第二層走去。
苻堅一直跟在王猛身后,在王猛走過那些書架后,苻堅也將這些經書拿起來看了一次,大多是他讀過的,不過也有一些是苻堅未曾讀過的。
白馬寺經樓藏書萬卷,苻堅也不可能完全讀完這些佛經。
而王猛這樣的非佛門弟子,卻盡覽了天下佛經也算是古往今來的第一人。
經樓的第二層,佛經數量就要少上許多,而且還多為竹簡錦緞等載體的佛經。
這些便是剛才沙彌所說的孤本,其中一些甚至是上古流傳下來的原本佛經。
這些經文大多晦澀難懂,每一個佛徒在參悟這些原本經文后,都會有自己獨一無二的見解,一千個佛徒可能就會衍生出一千本不同內容的衍生佛經。
王猛拿起一張二樓中材質最為奇特,也可以算是獨一無二的一件來。
這是一張鹿皮卷,看起來年代極其久遠,上面的文字不多,只有數百字,而卷首便是三個略大的梵文。
“彌陀經”
“白馬寺竟然還有這種經文?有意思,我倒是第一次找到與彌陀有關的經文,或許此經能讓我對這位佛祖有所了解。”王猛臉上也露出了欣喜之色,以他對佛門的了解,一眼便知這卷經文的珍貴。
王猛認真的參悟起來,雖然整卷經文都是梵文,卻也難不倒王猛。只是越發讀下來王猛神色越發疑惑。
這篇經文雖冠有彌陀二字,但并非彌陀所著,而是以彌陀弟子口吻復述,講的是彌陀的一次法會,主要是彌陀為弟子們講了一個叫極樂世界的地方,那里就是佛門最終的歸宿,彌陀心中的超脫之地。
不過王猛發現,彌陀之所以描述這樣一個最終的超脫之地,實際上還是要眾生對他產生信仰,說到底這所謂的超脫之地,也是一個需要付出代價才能達到的地方,這代價便是對彌陀的徹底信仰。
“這個彌陀有問題啊…若世間眾生皆信仰于他,究竟是眾生超脫?還是眾生成就他一人?極樂世界對眾生而言或許是莫大的誘惑,但偏偏要讓人心生誘惑,有了目的執念的信仰又讓人如何能修成真正的佛?”王猛將鹿皮卷緩緩卷起,口中喃喃自語的說道。
“公子竟能讀懂彌陀經?在下觀公子言行,應該是深明佛理之人,為何公子會懷疑偉大的接引師呢?”就在王猛卷起彌陀經的時候,苻堅站在他身后一臉不解的問道。
剛才王猛自言自語的話,那些對彌陀的評價苻堅也聽到了,王猛的話放在佛門中確實有些驚世駭俗。
“呵呵,一些愚見讓兄臺見笑了。兄臺覺得佛勸世人相信它,目的何在?若佛無所不能,又何須大費周章的要世間信佛?佛的心中可有善惡?佛如何評判善惡?”王猛抬頭看著苻堅,一連問出了好幾個關于佛的問題。
王猛不認識苻堅,只是那四百七十九座佛寺走下來,王猛已經與太多的佛門高僧辯論了,當苻堅跟在他身后,又開始發問時,王猛下意識的以為苻堅是白馬寺派來試探自己的。
當王猛拋出那幾個關于佛的問題時,法域之中朱世行正默默的關注著經樓中,王猛的幾句話,令這位佛理高手也是眉頭微皺。
苻堅被王猛一問也是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起初他覺得王猛問的這幾個并不算難,就在他欲開口作答的時候,卻又發現自己竟然也生出了同樣的疑惑。
“佛曰眾生平等,善惡有報,佛的心中自然也有善惡,至于佛如何判定善惡,我又不是佛自然不知道了。”苻堅想了一下還是中規中矩的說道。
王猛看到苻堅作答,也就緩緩轉身,目光落在了苻堅臉上,而后依舊一臉笑容的說道:“佛的心中有善惡,那善惡便只是佛自己界定了,萬一佛錯了呢?”
“佛怎么會錯?”苻堅下意識的說道。
“萬一錯了呢?佛定義眾生善惡對錯,誰又來定義它?”王猛依舊是一句假設的話。
苻堅一時不知該如何作答,連法域之中的朱世行眉頭都皺的更深了,似乎朱世行也在思考王猛的問題。
就在氣氛有些尷尬的時候,王猛突然繼續開口說道:“須知,佛性越深,魔心越重。無魔又何來的佛?”
“嗯?”王猛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法域中朱世行神色大變,臉上竟然露出了痛苦的掙扎之色。
“佛魔......”朱世行口中說出了一個從未有過全新的詞匯。第一次將佛與魔放在了一起。
佛門有個最核心也是最基礎的理論,那便是因果論。
在因果論中,沒有單獨存在的事物,一切皆包含在因果之中。如果說佛是果,那么什么是因?
當王猛將佛魔定義為因果的時候,朱世行這位佛門中的智者,竟然也下意識的認可了王猛的觀點。
這一下可是讓這位佛門智者心神巨震了起來,這一刻他的心中竟也產生了一絲動搖。
“公子之言真是令人驚嘆!在下略陽苻堅,還未請教公子尊姓大名?”苻堅沒有繼續與王猛討論佛理,而是拱手一拜,第一次正式的向王猛介紹自己。
“在下王猛,字景略。一介山野草莽。”王猛也拱手對著苻堅施禮。
他發現苻堅并不像自己以前遇到的那些佛門中人,一旦辯論起來便是步步緊逼,不分出個勝負絕不罷休。這讓苻堅在王猛心中的第一印象也好了不少。
當王猛與苻堅第一次在經樓相遇,王猛提出了佛魔的觀點時。在無盡混沌深處,有一座巨大的金山,無數金色的道韻鎖鏈從混沌中伸出,將金山嚴嚴實實的束縛著,如同封鎖碧游宮一樣。
這座金山高不知幾許,寬也不知有多少億萬丈,一座金山比最為巨大的星辰都要巨大。
在金山之上,有一座蓮臺,蓮臺上坐一人,身型微胖,著僧袍卻蓄發留須。
其中一半的符文鎖鏈都捆縛著他。
在蓮臺一側,還有一株巨大的菩提樹,這個菩提樹上每一片樹葉,都仿佛內含一個世界,而菩提樹的樹冠上也坐著一人。
菩提樹上這人,卻是一身古服,非僧非道,只是人看起來有些清瘦,被另外那一半的金色符文鎖鏈束縛著。
金色的符文鎖鏈下,一胖一瘦的兩人都無法動彈,只是突然那蓮臺上的胖僧人猛人睜開眼睛。
那是一雙非常奇怪的眼睛,右眼之中滿是智慧與佛性,仿佛擁有世間最圓滿的智慧與最博愛的仁慈。
不過他的左眼卻是瞳孔血紅,仿佛里面蘊含了無盡的殺戮與最為恐怖的陰謀與絕望。
這一雙眼睛讓人一看便會聯想到兩種存在,便是佛與魔。
“接納我吧…融合我吧…你我本是一體,你又何必如此排斥我?”一個陰冷低沉的聲音在胖僧人的意識中響起,就好像他的左眼在與他說話。
這樣的聲音已經出現了無數歲月,胖僧人早已習慣,他便從不理會這個聲音,就當他不存在一般。
“你以為不理我,我就不存在了嗎?哈哈哈哈......你自斬一切欲念,剝盡五蘊六識,不就是想徹底消滅我嗎?豈不知你越是如此,就越證明了我的存在…其實我早就篡改了你的教意,你還一無所知吧?你們被封鎖,而我卻無處不在,因為我是魔啊!”陰冷低沉的聲音再次出現,這一次明顯表現的更為興奮。
胖僧人聞言右眼之中忽然佛光大盛,佛光一起好像天生克制這種魔性,那陰冷的聲音好像也沉寂了下去,左眼中的殺戮陰暗氣息也弱了幾分。
幽冥地府之中,周誠還在輪回殿前煉化著那塊神秘石碑,而隨著時間的推移,煉化進度的推進,石碑的外形竟然也開始生出了變化。
如今石碑雖然還是石碑,但遠遠看去,卻像是一本厚厚的書籍。
周誠已經煉化了數月,不過如今也才煉化了一半左右,雖然還沒有完全煉化,不過周誠也已經通過石碑了解到了許多的信息。
首先周誠了解到的就是石碑的來歷,原來這石碑就是一件大名鼎鼎的天生神物幻化而成,那是一件已經接近靈寶的頂級神物,名叫生死簿。
而隨著不斷煉化生死簿,周誠也一點點揭開了幽冥巨變的來龍去脈。
不知從何時起,天地斷絕,幽冥也失去了與外界還有眾圣的聯系,并且那些依靠天庭冊封獲得力量的鬼仙鬼差都瞬間隕落,連幽冥之主東岳帝君的元神力量都在自行衰退。
而周誠也已經知道了,原來在地府之中一直都有酆都鬼域存在,那里關押著所有的惡鬼,由北太帝君鎮壓并慢慢的凈化這些惡鬼。
當幽冥巨變發生后,北太帝君府也無法繼續鎮壓這些惡鬼了,北太帝君便以自己的仙府化為法域,將所有惡鬼攝入其中,但是此時他的力量也在衰退,無法殺死這些惡鬼,便只能與自己的帝君印融合暫時封印了這些惡鬼。
至于幽冥地府的轉生之所,在巨變發生時,那塊打開輪回通道的輪回臺也被人竊取,輪回通道便無法自動打開。
東岳大帝也只能以自身力量與生死簿融合,借助生死簿的特殊力量打開輪回通道。
一開始依靠生死簿幽冥地府還能自動運轉,但隨著東岳帝君力量徹底耗盡,生死簿也只有元神到達后激活方能打開輪回通道。
曾經也有元神強者轉世前查看到了生死簿上留下的信息,但是需要元神轉世的都是肉身死亡,沒有肉身反哺的元神也無法存留太久,這些人也只能無奈轉世去了。
直到擁有琉璃玉身的周誠,這才可以如此從容的煉化生死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