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妙手除瘟,功德無量!”
“今日小仙子治瘟之事傳出,世間怕是又要多一個小古通了…”
“仙子非但煉丹治瘟,救了百姓,更免了我息家一番殺孽!”
丹藥分發之后,很快滿城數萬百姓,便皆已驅除瘟氣,不僅如此,便是其中一些傷重者,體弱者,或是原本便有頑疾者,如今服下了丹水之后,居然也再復生機,只覺身體康健,滿是力氣,心下驚奇,自不待言,心悅誠服,頂禮膜拜,真將小鯉兒當成了下凡仙子。
至于息家,更是將小鯉兒當成了不世奇才,言語之間,驚奇贊嘆,說她是一個小古通,不知是真是假,不過她煉丹救人,倒不必息家動手殺人了,心里確實是真真的感激。
倒是小鯉兒,見城中百姓都已得救,臉上也見喜色,可是她卻經不住這么多人夸,很是不好意思,聲若蚊蚋的謝過了幾句之后,便躲在了方貴身邊,羞紅著臉,不敢抬頭了。
而這時候的方貴,臉色卻也很是復雜。
像他這樣的性子,居然沒有趁機跳出來自吹自擂,大攬風頭,而是老老實實的呆在了小鯉兒身邊,對眾人夸獎小鯉兒的話,甚至是那滿城百姓感激的話,都充耳不聞,便連息九昭都覺得有些好奇了,心想他居然沒有借這個風頭壓過我,難道是忽然之間轉了性子?
“公子,我們已探查過了!”
也就在此時,遠空里有人急急踏云而來,正是息家的兩位族人,來到此間,便向前行禮,同時向小鯉兒與方貴也行了一禮,這才回稟道:“我們奉公子之命,往前探查,果如公子所言,鬧起了瘟情之地,不僅這一座城池,左右數個村落,或是前方三里外的另一座城池,或是滿村之人,皆已被鬼神屠戮,吞食一空,凡有幸存之人聚集的,皆是疫病四起…”
息九昭聞言,臉色便不由得凝重了幾分。
他們停留在此城煉丹救人,前后已近一天時間過去,自然不可能閑著,他便早就派出了手下人,四處探查周邊形勢,如今看來,倒與他之前猜的一樣,如今這座城,只是他們碰到了,可在其他地方,仍然有許多遭鬼神肆虐,引發了瘟情的,越往西南去,便越多。
“息公子,你不必擔心!”
也在此時,方貴身邊的小鯉兒聽著息家護子的話,便已明白了息九昭的擔憂,輕輕向他開口道:“我煉的丹藥,若是可以治這一種瘟氣的話,那其他的瘟氣,應該也能治!”
“能治所有的瘟氣?”
息九昭聽聞此言,頓時滿面驚喜,激動的有些難以自持。
其他諸位息家族人,也皆難以置信的向著小鯉兒看了過來,驚奇難言。
治鬼神之瘟,最難得便是繁鎖復雜,難以厘清。
鬼神生于穢物,每一只皆不同,有可能引發的瘟氣,自也不同。
若只治一只鬼神引發的瘟氣,那便針對其瘟病特點,煉一種丹即可,可是若想治另外一只鬼神引發的瘟氣,便要重新參研,重新煉丹,如此翻復疊加,那便成了一個大麻煩。
尤其是如今的永州,不知有多少鬼神魔亂,又不知這場場大亂里,滋生了多少新的鬼神,它們有可能引發的疫情,簡直就無法想象,面對這樣的復雜局面,誰能一刻不停的,參研各種疫情,又一刻不停的煉出新的丹藥來針對?
這得需要多么龐大的人力與物力?
面對鬼神瘟氣,讓人絕望之處也在這里。
一旦形成了這等局面,怕是整個北域的丹道仙門全來了,都無濟于事!
可是如今,小鯉兒卻輕輕一句話,便解決了這最大的難題!
這使得他們堂堂修行中人,看著小鯉兒,都像是凡人看著仙子一般了,既是難以置信,又是驚奇不已,一時間還真為這是哪里的仙子下凡,普渡世人來了…
“快快快,事不宜遲,解了此城瘟氣之后,小仙子煉出來的丹藥,還剩了三十多枚,你們且趕去四方,用這些丹藥給他們治瘟,分發完畢,看著他們飲下,再趕回來…”
一邊的息家丹師,立時吩咐了息家一眾護衛。
在治瘟之事上,他乃丹師,更為擅長,甚至都不必通過息九昭來下令。
那些侍衛也知道輕重緩急,立時答應了下來,帶了丹藥,騰云而去。
“小仙子,且來休息!”
如今池中,倒只剩了息九昭與劉姓丹師、息家兩位長老,還有方貴與小鯉兒等人,他們暫時無事,便請了小鯉兒與方貴,入法舟之中坐著,息家一位長老,親自去煮了丹茶過來,第一盞便給了小鯉兒,第二盞給了方貴,第三盞才給了自家的公子,一起稍作休息。
“小仙子,或許你已經猜到我要說什么了…”
飲過了茶后,息九昭忽然望著小鯉兒,輕聲開口道:“你煉的丹,神異非常,我們治了此城瘟氣,剩余丹藥,還可以治這周圍城鎮的瘟氣,不過,如今永州鬼神肆虐,已蔓向周邊,我們須做好準備,或許不僅是此地,如今整個永州,甚是遠州,也都有瘟氣流傳了…”
旁邊的丹師,點了點頭,道:“如此一來,將需要更多的丹藥…很多很多!”
“我曉得的!”
小鯉兒聞言,輕輕點了點頭,放下了手里的茶盞,道:“只要有足夠的母丹藥材,我應該可以煉出更多的解瘟丹來,然后還要請息公子帶了這些丹藥,趕往四方,分給…”
“不治了!”
也就在此時,一直沉默寡言的方貴,忽然開口說了一句。
所有人都有些詫異,轉頭向他看了過來。
就連小鯉兒,也是微微一怔,似乎有些不解的看著方貴。
“煉了這么多丹,已經很好啦!”
方貴頭也不抬,悶悶的道:“之前你們說要殺了這個城的人,我們不理,所以丑魚兒就煉了這么多丹藥,給他們治好啦,結果你們又說整個永州都有瘟氣,全要我們來煉,我們便是有…哪能煉了這么多,所以啦,不治了,治了這一個城就夠了,其他的讓別人想辦法!”
“你這…”
息九昭等人聽了,皆大為不解。
初時他們見治瘟無望,提出了要殺盡這城中百姓時,是方貴表現的極為不愿,可如今,既然有了神異丹方,可以治去這所有的瘟氣,怎么又忽然是他跳了出來,表示反對?
反復無常,沒得讓人氣悶。
息九昭眉頭已經皺了起來,一邊的丹師忙笑道:“方道友,煉丹用物,我們…”
“我們煉丹用的東西,你賠得起嗎?”
方貴忽然瞪了眼,冷冷向那丹師說了一句。
那丹師頓時語塞,雖然不解何意,但見他真發了火,卻不好多說了。
卻是旁邊的小鯉兒,見了方貴這個樣子,小聲的向他勸道:“方貴哥哥,我們要救人的!”
“救個鬼的人?”
方貴忽然抬起頭來,怒氣沖沖的道:“你以為你是怎么煉丹的,我不知道?”
小鯉兒頓時吃了一驚,微微沉默了下來。
而息九昭與那丹師、長老,不知何意,更是一時未曾開口。
場間氣氛,莫名開始顯得有些壓抑,諸人大眼瞪小眼,皆不敢出聲,正當息九昭已經忍不住想打破沉寂問一問時,小鯉兒忽然輕聲道:“方貴哥哥,你可以陪我出去走走嗎?”
一邊坐著的方貴,猶豫了一下,站了起來。
兩人一起離開了法舟,到下方城池去了,息九昭等人目送他們離開,都十分的不解。
方貴與小鯉兒兩個按落了云頭,走在這城里,只見這城中百姓,已皆有了許多生氣,如今夜色雖已降臨,卻也都沒有去休息,有人在推車運土,幫著收斂那些亡者的尸骸,有人在修繕倒塌的房屋,安置婦孺,有人召集人手,燉菜煮粥,分給滿城無法歸家的人。
方貴與小鯉兒兩個人從城中走過,衣飾華貴,氣度不凡,便如臨凡的仙童玉女,這城中百姓見了,皆敬畏而欣喜的看著他們,雖然沒有再跪,但卻一個個都向他們笑著…
走在了城中時,還有一個胖嘟嘟的小丫頭,給了小鯉兒一串糖葫蘆。
一個顫巍巍的老頭子,給了方貴一鍋鹵豬頭肉。
“方貴哥哥,我要救人的!”
小鯉兒手里拿著糖葫蘆,慢慢走了許久,才抬頭向方貴笑著,道:“爹爹他從小就給我講了好多道理與規矩,我都記不住,但他在我很小的時候,曾經給我講,修行中人,便是要庇護凡俗,救治百姓的,這樣的道理,我很喜歡,可是年齡大了,他就不給我講啦…”
“但我記住了,一直都沒有忘!”
“你之前問我什么是大家風范,我也說不好…”
“但我覺得,扶危助弱,護一方百姓,這才是真正的大家風范…”
“我村里出來的,哪懂你們這些大家風范?”
方貴一直悶悶的不作聲,兩只手抱了那鍋豬頭肉散步,直到這時才抬起了頭來,神色在這時候,倒有些莫名的委曲,甚至是害怕,兩眼直勾勾的看著小鯉兒:“你會死嗎?”
小鯉兒聽著,低下了頭,臉色倒似有些歡喜,過一會,才搖頭道:“不會的!”
“可是…”
方貴有些為難,抓著小鯉兒的手,看她指尖上的傷口:“會疼嗎?”
“這倒是有一點的…”
小鯉兒被方貴抓著手,臉已紅透了,老老實實的回答。
但她立刻又補了一句:“可是能救了這些人,我心里歡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