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什么鬼地方?”
忽然之間進入了一個小小村落,無論是青云木哉還是龍宮相柳,皆是大吃了一驚,望著周圍的人來人往,一副黃昏將臨,炊煙裊裊的景象,他們卻皆如臨大敵,神色詭異至極!
自己明明在空中飛遁,追趕那小小太白宗弟子,怎么會忽然來到了這么一個小村子?
尤其是他們修為強大,神識一動,百里之內無物可逃過他們的感應,但之前他們卻明明不知道這么一個小村子的存在,一時他們甚至分不清楚,究竟是這個村子忽然出現在了他們面前,他們一頭扎了進來,還是發生了更為詭異的事情,直接有人將他們攝了過來?
“難道這是他們給我設下的圈套?”
龍宮相尊在發覺自己進入了這個小村子的時候,便已如臨大敵:“難道這是大陣幻境?”
一時想到了有可能是這些人提前設下大陣埋伏自己,急急運神力于雙目,向著四周看去,但這一看之后,卻頓時覺得愈發古怪,以他的修為,再高明的幻陣,也可以一眼看透本源,但如今他看向了四周,村落仍是那村落,人仍是那人,全然沒有半點虛幻的可能。
但這卻使得他愈發狐疑,以他的修為看了過去,這村落里的人甚至身上都沒有半點修為,看起來便像是再普通不過的凡人,只是若是凡人,又為何讓自己壓力如此之大?
“這絕不是什么普通村落…”
與此同時,鏡州尊府青云木哉也滿心警惕,四四掃了一眼周圍。
能夠在毫無察覺的情況下,將自己與龍宮相尊、太白宗主三個人懾入村里,這村子又豈會真的如此古怪,這村落里的人,分明都是深藏不露的強者,偏偏還裝出了普通人的樣子。
呵,看旁邊那牽著一身泥巴的黃牛的農夫就知道了…
誰家正經農夫會帶著黃牛去耕水田?
我青云木哉在踏上修行之路前,便是在霧島種田的,當我不懂?
也正是有所察覺,所以龍宮相尊與青云木哉皆是滿心警惕,而后各自做出了反應。
“何等妖人,想要害我?”
龍宮相尊冷眼看著周圍,深知自己已然陷入了一個極度兇險的環境之中,他沉默半晌,觀察周圍環境,但在他聽到了那磨盤上的女子嘻嘻笑著說了那句話,然后村落里忽然有不少人都猛然抬頭向他看了過來時,心底忽然便生出了極大的兇險,大聲厲喝,踏了出去。
那女子說是滅族的人來了,指的是誰,不言而喻!
自己滅族倒是滅了不少,但最近可只說過要滅那小小太白宗弟子的族…
如此一來,對方究竟是敵是友,便已很明顯了。
雖然不明白這究竟是何地,但他猜也猜得到,這多半便是太白宗主針對自己布的局!
身為堂堂龍宮相尊,他高高在上,執掌重權,又豈是坐以待斃的性子?
一見不妙,便已決定先下手為強!
厲喝聲中,他已然周身兇氣爆發,想要化出妖相,身形騰空,直朝著高空沖去。
傾刻間,心里早已想好了各種打算,借妖相的兇暴力量,沖破高空,逃出此地,同時一顆猙獰的蛇首飛探了出去,沖向磨盤,卻是另一步的準備,倘若這村落上空有禁制,沖不出去,便要順勢將那磨盤上的女子制住,也好有些倚仗來應付后面可能存在的兇險。
只可惜,也只是想得很周全而已。
就在龍宮相尊一聲暴喝,兇氣四溢,即將化作妖相之時,就在他身邊走過,一個手里拿著根竹杖,明明兩只眼睛賊亮,偏偏摸摸索索扮成了瞎子模樣的老頭,忽然咧嘴向著龍宮相尊笑了一聲,笑容里分明帶了些陰險意味,陰瘆瘆道:“就是你們欺負方小渾蛋了?”
“啪!”
說著話時,手里的竹杖忽然揚頭打了過來。
那竹杖看起來也不快,更是沒有什么力量,像是隨手一擊,但卻結結實實的敲在了即將化作九首妖相的相尊腦袋上,把這相尊嚇得出了一身冷汗,但旋及便發現,自己好像沒受什么傷,仍是十分順利的化出了妖相,九顆猙獰的蛇頭左右搖擺,吞吐魔息,異常兇惡。
但緊接著,他卻忽然傻了眼。
化作妖相之后,他身軀會呈幾十倍的增大,尋常人看在他眼里便如螞蟻一般,但沒想到,如今成功化作了妖相,身形卻忽然間矮了下來,只有尺余高,看別人如巨人也似!
化作了妖相,自己居然縮小了?
“哼!”
那瞎子收回了竹杖,抬起一腳將相尊踢飛了出去,不屑道:“真當小渾蛋家里沒大人?”
“吼…”
龍宮相尊飛在半空之中,憤怒的嘶吼,但身形變小,叫聲也變了,居然只發出了“唧唧唧”的纖細叫聲,身不由己的落進了旁邊的一個雞圈里,周圍的一群母雞受驚,頓時嚇得四下里亂跳,咯咯大叫,一只勇敢的公雞沖了過來,一口下去,便啄掉了相尊一個腦袋。
“這…”
另一廂里,青云木哉動作比相尊慢了一些,恰好看到了他在雞圈里的慘狀,直驚得魂都要飛了出來,大叫一聲,便化作一道流光急急向村外沖去,他可沒有那么多的想法,更是不管這是什么地方了,只是使盡了所有的力氣,只想著趕緊逃出這個可怕的村子…
“嗖…”
專心逃跑時,他的速度果然要快一些,一眨眼便已逃到了村頭,眼見得便要遁向遠空,但也就在此時,那拴在了路邊樹上甩著尾巴的黃牛,忽然猛得轉頭,一口將他吞了進去。
周圍頓時有無數的目光看了過來。
黃牛老實巴交,慢慢的咀嚼著,一副自己只會耕田的模樣。
“噫…”
旁邊的農夫見了,嫌棄的往牛頭上拍了一巴掌,道:“牛怎么能吃肉?”
黃牛老實巴交不敢吭氣,只是心里想:“你咋不說我一只黃牛還要下水田呢?”
傾刻之間,龍宮相尊與鏡州尊主皆丟了性命,一邊看熱鬧的太白宗主也不由得愣了愣神,本來剛看到了這村落時,他臉上還露出了點會意的微笑來著,但看到了那龍宮相尊與鏡州尊主的下場,那笑容卻顯得有些僵硬了,大袍緩袖,站在了原地,一時也不知該走該留。
而這村落里,周圍的人卻也是各忙各的,農夫牽了黃牛往自家小院里走去,持竹杖的瞎子慢慢悠悠的走遠,讀書的正偷眼看著磨盤上納鞋底的俏寡婦,而俏寡婦則吃吃笑著看向了太白宗主,水汪汪大眼睛里,快要流出了濃情了,看得太白宗主一陣不自在。
微一思量之后,太白宗主還是整頓了一下衣衫,緩緩邁步上前,彬彬有禮的向那俏寡婦行了一禮,微笑道:“這位仙子有禮,不知此地是在何方,諸位高人又是…”
“哎呀,你叫人仙子,那多不好意思…”
俏寡婦聽了太白宗主的話,臉都已經紅了,身子扭捏了一下,側頭看了太白宗一眼,似乎有些害臊的道:“看你這人倒是蠻懂禮數的,長的也周正…就是個頭矮點…”
說著眼神微亮,笑盈盈的道:“婚配了沒有呀?”
“額…”
太白宗主怔了一下,無奈道:“已有婚配…”
那俏寡婦又問:“有休妻打算嗎?”
太白宗主已經有些不知該怎么回答了,這種情況下,自己到底休不休?
“行了,不要再亂發騷氣,還不快將客人請進村子里來?”
幸好就在這時,村子里忽然響起了一個不耐煩的聲音,卻見一個嘴里叼著銅桿煙袋的老頭子慢慢迎了過來,一邊走一邊道:“都別這么懶懶散散的,讓客人看見了不好,還有那啥,小王八蛋要回來吃飯了,各家都準備準備…跟紅寶她爹說一聲,豬腸子得洗干凈了!”
周圍往來的老老小小便都各自答應,紛紛去忙活。
有人提著糧來到磨盤處磨面,有人挎了籃子去地里摘菜,有人去挖土里埋的家釀酒,還有一個裹著小腳的老太太,提著菜刀來到了雞圈旁邊,嚇得一圈的雞都瑟瑟發抖…
而在這一片忙亂景象里,腰肢扭的跟水蛇一般的俏寡婦,一路將太白宗主領到了那老頭子的面前,又轉頭看了他幾眼,臉蛋兒倒是更紅了,忽然小聲道:“你要真想休妻的話…”話還沒說完,老頭子已瞪起了眼睛,這俏寡婦急忙捂了嘴笑著,扭著腰走遠了。
不遠處的酸秀才眼睛已經有些冒火了,狠狠瞪了太白宗主一眼。
太白宗主已經有些發窘了,微微頓神,對周圍一切視而不見,上前與老頭子行禮。
老頭子也認真的與太白宗主見了禮,然后轉身帶著他繼續往村里走去。
路上慢慢的走著,老頭子悠悠開口:“你用這招逼著我們現身,膽子很大呀…”
“見見家長而已…”
太白宗主輕笑著回答:“畢竟教孩子不只是老師的事…”
看起來一片輕松,只是掌心里已經出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