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取名字還要補課?”
古通老怪明顯不愿帶更多的人回去,聽了太白宗主的安排,眉頭也不由得皺了起來,道:“若無什么大事,便不要帶太多人回去吧,多一個人,便多雙筷子,多個人吃飯…”
“這件事很嚴重的!”
太白宗主不聽他那些敘叨,只是淡淡道:“你且問問他自己推衍的功法叫什么名字?”
“什么?”
古通老怪聽了先是一驚,目光奇異的上下打量了方貴一眼,掩飾不住內心的懷疑,但又知太白宗主不會說謊:“太白宗弟子才筑基境界,就已經可以自己推衍功法嗎?”
方貴聽了,神色平淡,點頭微笑。
古通老怪眼神愈發奇異:“你那功法叫什么名字?”
方貴終于按捺不住心底的興奮,傲然道:“橫掃無敵霸玄功!”
古通老怪點了點頭,向太白宗主道:“這課業是得補補…”
兩人幾句話一說,便已定下了下一步的計劃,太白宗主先命古通老怪的童兒,去將隨他一起來的白石長老叫進倉來,這時候白石長老早就已在倉外等候,聞言急忙進來,太白宗主便命他將郭清帶回仙門,又言方貴將會先隨著自己往丹火宗走一趟,隨手遞了封書信給他。
白石長老也未多言,收了書信,點頭答應。
帶了郭清出去時,轉頭看了方貴一眼,不及說什么,只是向他點了點頭。
“太白宗主在么?”
此時的舟艙之外,忽然響起了幾聲清朗的聲音,客氣問詢。
古通老怪頓時緊緊皺起了眉頭,轉頭看了太白宗主一眼,卻見太白宗主點了點頭,道:“讓他們進來吧,此次他們跟著白跑了一趟,若沒個交待,他們心里總是不會滿意的!”
古通老怪聞言,這才命童兒將那些人引了進來。
方貴搭眼一瞧,卻見進來的卻是幽冥道、朝天洞、古岳宗等幾大仙門的宗主,皆是氣度不凡,修為深厚,方貴只瞧得一眼,便知道這些人雖然也名為仙門之主,卻與在楚國那四大仙門的宗主絕非一個境界,瞧著那傲意與神態,便一望可知是真有深厚底蘊的。
“老太白,你發了邀請,咱們興致勃勃的來了,結果連那魔山秘寶的影子都沒看見…”
人還未至,便有聲音先傳了進來,悶雷也似,正是朝天洞的洞主蕭散人,一聽得這話,古通老怪臉色便已沉了下來,難掩面上不愉之色,倒是太白宗主早有意料,緩緩起身,向著他們揖手為禮,而那幾個人入得艙來,一看到了太白宗主的臉色,也頓時微微一愕。
太白宗主苦笑了一聲,道:“諸位現在知道我為何不與玄崖尊主較真到底了吧?”
那幾人都是修為深厚,眼力過人的,只消打量這一眼,如何還能看不出太白宗主已身中奇毒?心里頓時豁然開朗,難怪太白宗主已經贏了十二邪神,為何到了最后,卻輕易相信了玄崖三尺的話,為何明明贏得了賭注,但到了最后,卻是輕易放棄了眼前的優勢…
原來他明面上贏了,實際上還是吃了大虧。
沒有當場毒發,失了態,便已經是太白宗主強力撐著的結果了。
“唉,尊府果然底蘊深厚,防不勝防…”
幽冥道主閻七道嘆了一聲,道:“你這等修為,再加上你師弟的劍道,已是吾輩之中的佼佼者,本以為會逼得尊主毫無話說,沒想到悄無聲息的,居然也吃了這等大虧…”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我雖吃了虧,但尊府也不好過,十二邪神已死,另外還得再搭上一個家族奉養的雪女,尊府這份損失,又不是我們可以算得明白的了,諸位,來之前我便已說過,這一道出世的魔山秘寶,并不值得什么,我們的重中之重,是要看著其他各處的魔山,倘若那些魔山皆有洞府開啟,秘寶出世,那才是性命倏關,該我們全力爭奪的啊…”
說到了這里,微微一嘆,道:“這一次的魔山秘寶,雖不知到了哪里,但畢竟已得了尊主一句承諾,下一次魔山蘇醒,我們便可以名正言順的去取寶了,這也算是好事一件,便如之前那幾位前輩所言,我們此來,能贏得什么并不重要,先帶頭與尊府表一個態才是真的,倘若安州真的亂了,能定乾坤的不是我們這些人,而是那些現在仍然在觀望的人啊…”
幽冥道主等人對視了一眼,眼底都有些無奈與不甘,但又能說些什么,最后只能向太白宗主拱了拱手,笑道:“老太白果然高瞻遠矚,吾等皆不及你,這一次的事情,倒是達到了那幾位前輩所想,只可惜,對我們來說,終究還是白跑了一趟,只得空手而歸了…”
“倒不如太白宗,好歹還帶了幾個弟子回去呢…”
古岳宗宗主山立遠呵呵一笑,似有意似無意的瞥了方貴一眼。
方貴迎著他的目光,氣咻咻的挖了挖鼻孔,順勢往他腳底下一彈,古岳宗主臉都綠了。
也不知怎的,本來這些前輩說話,他也不該插嘴,但這時候聽著那些人的話,他卻越聽越不開心,隱隱覺得,這些人多少都有些不滿意,甚至是抱怨太白宗主的意思…
明明是你們不過露個臉而已,我家宗主卻是打生打死,哪容得你們抱怨?
“呵呵,諸位也看到了!”
也就在這時,古通老怪忽然嘆了口氣,向那幾人道:“幾位也看到了,太白宗主身中尊府邪毒,我須得盡快帶他回丹火宗拔毒的才是,只不過…”他微一沉吟,抬頭道:“尊府剛剛吃了大虧,未必甘心善罷甘休,所以諸位要是有空,不如跟我回丹火宗做客可好?”
方貴聽著心里一陣詫異,剛才說要帶師姐回去,古通老怪都怕會多張嘴吃飯,怎么到了這幾個老家伙了,他倒忽然要請他們跟著回去做客?
聽著也不像客套,心里頓時覺得有些詫異,然后就留神打量著。
只見那幾位宗主聽了古通老怪的話,臉色忽然都變得有些遲疑,不動聲色的對視了一眼。
“呵呵,丹火宗乃是安州圣地,早就該去拜訪了,只可惜我們這一趟出來,也算是與尊府撕破了臉,想必尊府事后會找麻煩也說不定,我們幾個,還是回去坐鎮的好…”
“不錯,這一次老太白大發神威,尊府倍受打擊,想必也不敢再找麻煩了!”
聽著他們的話,方貴忽然明白了過來,心里頓時極不痛快。
那古通老怪,分明便是在暗示這幾個人,太白宗主已經受了傷,擔心尊府會不甘心,事后譴人來找他麻煩,所以邀請他們幾個同行,其實便是想請他們一路護衛來著,結果這幾個人不見兔子不撒鷹,一見沒有了好處,卻不約而同的推脫,不想再摻與進來了。
“呵…忒!”
越想越氣,方貴一口唾沫吐在了幽冥道主的腳下,幽冥道主的臉頓時也綠了。
“諸位對我丹火宗都不敢興趣么?”
古通老怪也像是帶了點氣,淡淡道:“太遺憾了,老夫還想煉幾爐丹請諸位品嘗呢…”
這幾位宗主一聽古通老怪的丹,倒是頗有些心動,但他們看了一眼滿面霜色,似乎身上一絲靈氣波動都沒有的太白宗主,又看了一眼老的老,小的小的其他幾人,卻還是都笑著搖了搖頭,連聲道:“可惜可惜,不過日后想必還有機會去丹火宗拜訪,倒不急于一時!”
古通老怪面無表情,也不再開口說些什么。
倒是太白宗主聽到了這里,輕聲一笑,拱手道:“我也知幾位道友這一次過來,算是甘冒大險,如今心憂仙門,想要回去主持大局也可以理解,便不耽誤幾位的行程了!”
那幾人聽了,倒是如釋重負,皆朗聲大笑,而后揖手作別。
“有好處便伸頭,有麻煩便縮首…”
待到那幾人都出去了,古通老怪才緩緩嘆了一聲,向太白宗主道:“指望這些人逐退尊府,還安州一個朗朗乾坤,難嘍,老太白,這條路看起來還有得難關要過啊…”
“他們這次能露面便已不錯,又如何能要求他們更多?”
太白宗主倒是不以為意,輕輕笑了笑,然后伸手摸了摸方貴的腦袋,似乎是看出了他心里有氣,隨手安慰他一下,然后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笑著向古通老怪道:“不過他們不肯跟來,也不見得算是壞事,這一次的事情便如此結了尾,再有什么事,也不干著他們了!”
“罷了,罷了,這一路風雨,見招拆招就罷了!”
古通老怪嘆了一聲,便命童兒揚帆起航,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向太白宗主道:“不過可要提前說好,若是尊府真有人趕上來找麻煩,老夫可是只會煉丹,不懂打架的!”
太白宗主笑了笑,道:“放心,定不會給你添麻煩!”
“這就要走啦?”
宗主與古通老怪的對話,方貴沒有再聽,倒是見著法舟真要啟程,心里卻起了些別樣的滋味,他趴在了舟舷之上,見法舟已升上了半空,臉色忽然有些寂寥,低聲的說著。
古通老怪看了他一眼,笑道:“舍不得尊府的好日子,還是舍不得你那些沒收拾的破爛?”
“都舍不得啊…”
方貴低聲說了句,不太想搭理古通老怪,只是一想到自己呆了一年多的尊府,如今居然說一聲走便要走,心里卻挺不是滋味,也不知道自己留戀什么,只是覺得心里空蕩蕩的,眼前不由自主的閃過了幾個人影,便如白天家的姐妹,玄崖玉,白天默,還有那個…
眼見得法舟越升越高,方貴心情越來越沉,忽然取出了一個瓶子。
他望著下方那一片蕩蕩魔域,心里暗嘆了一聲,便將那瓶子打開,輕輕灑落了下去。
瓶子里似是露水,飄在了半空之中,便如寒泉,嗅得一絲,便讓人心神清明。
不遠處正在說話的太白宗主與古通老怪忽然都呆了一呆,轉頭向方貴看了過來,一看方貴手里的瓶子,頓時臉色都是一驚,再一看方貴居然將瓶子里的露水倒了出去,頓時驚的胡子都翹了起來,雙眼圓瞪,看那模樣,像是恨不得立刻沖上來搶在自己手里才好。
“小子,你在干嘛?”
古通老怪忍不住先開了口,聲音都有點發顫。
方貴滿臉的低落,道:“我在祭奠一位朋友…”
古通老怪咽了口唾沫,顫聲道:“你那可是…可是清天白露?”
方貴點頭道:“對啊,我從尊府搶來的,想想看,也就用這個祭奠他比較好了…”
古通老怪驚的氣都喘不過來了,馬上要翻白眼。
就連太白宗主也遲疑著開口,小聲勸道:“方…方師侄,祭奠朋友,其實可以用酒的!”
古通老怪頓進一口氣順了回來,忙道:“對啊,我這里有上好的百花釀呢…”
“用酒的話,總覺得還是有些對不起他…”
方貴一口氣倒了半瓶子,這才在古通老怪與太白宗主兩個似乎要哭出來的表情里,將剩下的半瓶子重新塞上了塞子,背著兩只手走了回來,隨手把剩下的半瓶子清天白露往太白宗主懷里一塞,道:“吶,看你中了毒,也挺不容易,這半瓶子你就拿了去療傷吧!”
說著裝作若無其事一般,懶洋洋的躺在了一邊。
這回輪到古通老怪自己一個人瞪眼了,太白宗主望著那半瓶清天白露,慢慢露出了笑容。
“老太白,你這徒弟怎么教的啊?”
古通老怪憋了半晌,才小聲的向太白宗主問道。
太白宗主笑道:“我也不知道,太白宗弟子好像都挺孝順的…”
古通老怪感慨了半天,忽然抽了旁邊的童兒一巴掌。
“真要走啦…”
方貴倒了半瓶子清天白露,心里倒也舒服了很多,輕輕感慨了一聲,心想算了,該走還是要走的,尊府畢竟不是適合自己呆的地方,青云間已死,自己也沒什么可留戀的了…
這么想著,他決定徹底清空腦袋,再不想尊府的事。
不過他不知道的,在他登上了古通老怪的法舟時,嬰啼正得意洋洋的在人群里逛悠,跟在一條母蛇身邊磨磨蹭蹭,等著方貴叫自己走人,沒想到剛磨蹭了一會,那母蛇還沒生出感覺來呢,忽見遠遠的方貴進來的那法舟居然騰空而起,然后…然后就這么走了…
“嚶嚶嚶…”
嬰啼一下子就慌了神,“嗖”一聲便駕風追了上來,急的眼睛都甩出來了,兩只小翅膀不停的撲扇著,一個勁的加速再加速,連頭上潑了滿頭滿臉的露水都沒顧得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