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貴師弟,你選了哪道傳承?”
在傳功殿外焦急等著的阿苦師兄,一見到方貴垂頭喪氣的走了出來,立時神色緊張的上來發問,方貴一臉的苦惱,擺了擺手,道:“別提了,阿苦師兄,我覺得我快被人收拾了,我本想學那金光神御法,與人打架很是厲害,沒想到張忡山居然提前學了去,這下完了,將來若是與他打架,我肯定得吃大虧…”
“額…”
阿苦師兄過了一會,才明白方貴居然是因為張忡山提前學了金光神御法而擔憂,哭笑不得,定了定神,壓低了聲音問道:“那長老沒有因為你擅長飛劍,而給你些建議嗎?”
“建議?”
方貴一臉懵,道:“哪有什么建議?”
“別人都會給建議的啊…”
阿苦師兄不由得皺起了眉頭,有些想不明白。
“什么建議不建議的,我都要挨收拾了還管他什么建議?”
方貴也不知道阿苦在擔心個啥,只是一想到自己的命運,便悲從中來,唉聲嘆氣:“想我方貴方大爺,堂堂仙人后代,三歲會爬樹,五歲會抓魚…七歲就能翻花寡婦家的窗戶偷看她洗澡,英雄寂寞從未輸過,誰曾想進了這破仙門,居然被別人給欺負啦?”
一邊沉沉嘆息著,一邊背著手往自己的洞府走去,背影十分落寞。
“沒道理啊,方貴師弟這么好的天賦…”
跟在了方貴身后的阿苦,也是一臉的疑惑,苦苦的琢磨了一會,不得其解,但眼見得方貴即將走遠,忽然狠了狠心,快步趕了上來,道:“方貴師弟,我有話對你說!”
方貴落寞的轉過了身來,道:“說吧,再不說下次只能去我墳頭說了…”
“這個…真不至于…”
阿苦師兄調整了一下情緒才繼續嚴肅的看著方貴,道:“你當真想學最強的功法?”
方貴撇了撇嘴,道:“最強的功法讓張忡山那廝搶了…”
阿苦師兄搖頭道:“太白門下功法何其之多,金光神御法如何能當得最強二字,前五都夠嗆,只是有些功法不會輕易傳給紅葉谷的弟子罷了,只有清溪谷弟子才能接觸到,不過你倘若真想學這最強功法的話,我倒知道一個人,他曉得太白門下,最強的本事…”
方貴怔了怔,定定看著阿苦師兄,道:“當真是最強?”
阿苦師兄正色道:“當然最強,比清溪谷那些人學的還要厲害!”
方貴臉色正經了些,認真的看著阿苦師兄。
阿苦師兄這時候也一臉認真,很少能看到他這么嚴肅的時候。
方貴很快做下了決定,道:“我信你,帶我過去看看!”
阿苦師兄見得方貴答應,神色很是欣慰,但臉上卻忽又多了些擔憂之色,猶豫了一下,道:“方貴師弟,你能信我,我很是感激,但師兄我還是必須提前告訴你,那道功法雖然很強,但卻也非常的難,你若修煉得好了,便可技壓同門,但若是修煉不好…”
“難怕什么,我只是不夠厲害!”
方貴心里的自信又野火一般升騰了起來,大笑一聲,道:“帶路!”
阿苦師兄見了他這模樣,臉色欣慰,松了口氣,道:“跟我來!”
兩人離了紅葉谷,卻向著太白宗后山而來,行了大半天功夫,漸漸遠離了山前的殿宇與建筑群,兩側荒草萋萋,道路難行,方貴想要御劍而行,阿苦卻告訴他此去求法,定要心誠,不能御劍,因此方貴也只好忍著,只想著最好這道法門不要讓自己失望了…
他們足足走了一個時辰,才繞過了龐大的太白山脈,來到了山后的一片幽谷之間,方貴定睛一看,只見這山谷與山前不同,居然沒有道殿樓宇,反而座落著幾畝良田,田邊核桃樹下,筑了一間小小的草屋,遠遠的看去,還能看到不遠處的林間,有野豬晃來晃去。
這哪里像是太白仙門,倒像是回到了牛頭村一般。
“你說的法,就在這里?”
方貴眼神也不由得狐疑了起來,看了阿苦一眼。
“對,方貴師弟不要大聲…”
阿苦師兄小聲的說著,率先向草屋走去。
他似乎對這里甚是熟絡,遠遠的野豬看到了阿苦,便帶了一溜兒小野豬狂奔了過來,聲勢甚是驚人,尤其是當首一只,那身量居然比阿苦師兄還要高大,剛毛如針,小山也似,挺著兩桿獠牙,阿苦師兄倒是不怕,順手將背簍里沿途割來的嫩草喂給它吃。
方貴也是這才想到,阿苦師兄經常入山割草,一去大半天,難道就是過來喂豬的?
野豬吃完了嫩草,便領著一溜兒小野豬揚長而去,看都沒看方貴一眼。
阿苦師兄則是向方貴示意,讓他悄悄跟了上來。
到得了草屋跟前,阿苦便已放輕了腳步,只見這草屋前面,藤椅上正睡著一個男子,草帽遮在了臉上,看不清他的模樣,阿苦也不打招呼,先輕手輕腳鉆進了草屋之中,過不多時,卻是泡了一壺茶水出來,放在這男子手邊,靜靜等著他醒來。
方貴不解何意,但也只能耐心等著。
悄悄的打量,卻只能看得出那男子身材修長,雖是農夫模樣,但雙手纖細,沒有干過農活的痕跡,而且身上的衣袍雖然有些破爛,卻明顯看得出,都是些質地精良的布料。
這一等,便是一柱香功夫,男子仍是悄無聲息,像是在沉睡。
阿苦似是習慣了,方貴卻忍不住想,怎么連鼾聲也聽不見,這是睡著了還是死了?
眼見得茶水都已涼了,阿苦師兄便起了身,悄悄的去換熱水。
一只大手,忽然按在了茶壺之上,阿苦師兄登時驚喜的抬起了頭來,只見那藤椅之上的男子伸手摸過了茶壺,慢慢坐起身來,臉上的草帽滑落,卻見他是個一臉寂寥的男子,他摸起茶壺,向嘴里灌了起來,沒有分毫儀表,當阿苦和方貴兩個人都不存在也似。
阿苦見他醒了,已是欣喜萬分,認真的看著他。
那男子灌夠了茶水,才看了阿苦一眼,道:“你又來給我這個廢人介紹弟子了?”
阿苦忙跪拜了下來,道:“先生,我沒天賦,但方貴師弟很厲害,或許能繼承你的劍道!”
那男子放下了茶壺,看了阿苦一眼,臉色更顯得有些寂寥,伸手摸了摸他的腦袋,道:“你若沒有天賦,這太白宗里也沒有幾個人算有天賦了,你只是命苦罷了…”
阿苦師兄搖著頭,眼眶似乎有些濕潤。
那男子這時候才看向了方貴,道:“你又有何能耐,阿苦居然如此推崇你?”
方貴張了張嘴,心想我能耐這么多,從哪個開始說起啊?
阿苦師兄在這時候已經急忙幫他回答,道:“先生,方貴師弟,人稱鬼影子,他才入門半年,便已空破養息中境,最重要的是,他在我教了他御劍之法后,前后只用了一個月,便可以將飛劍駕御的身劍合一,靈動異常,還憑著這一手御劍本領,在十里谷試煉之中,技壓同門,奪得了前十之席…”
“哦?”
那男子聽了,也不覺什么,只是輕輕點頭,道:“也算不錯!”
說罷了這話之后,他便呆呆出神,不知在想些什么,整個人神游物外了一般,阿苦早就習慣了,但方貴卻是等著有些焦躁,過了許久,那男子才像是緩過了神來,轉頭看了阿苦一眼,淡淡道:“你這孩子,一心想著幫我這個廢人,已經失敗了幾回,還不死心?”
阿苦猛得抬起了頭來,咬牙道:“您不是廢人,我見過…”
“你見過的只是以前的我罷了…”
那男子搖了搖頭,似乎不愿在這個問題上多談,轉頭看了方貴一眼。
那眼神很古怪,那男子看起來也很普通,但就是那么一眼,方貴一時間,似乎有種完全被他看透了的感覺,迎著那個眼神,他好像有那么一瞬,成了透明的…
眼見得這男子似乎又在發呆,阿苦咬了咬牙,忽然從背簍里取出了一物。
方貴看到了,頓時微微一怔,卻見阿苦手里捧著的,居然是自己當初從法器閣里買來的黑色石劍,自從買回來了之后,自己便一直在苦練鬼靈劍,還從來沒有碰過這柄劍,之前一直在小樓里扔著,卻不知道阿苦何時將這柄劍取了出來,還藏在背簍里,一路背來。
“先生…”
阿苦將那黑色石劍雙手捧著,高舉過頂,道:“這便是方貴師弟第一次入法器閣選的劍!”
那男子轉頭看向了黑色石劍,眼神仿佛深了很多。
過了許久,他才忽然輕輕嘆了一聲,看向了方貴:“這孩子資質還不錯,只是將來的修行之路…”
說到這里,他搖了搖頭,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看著方貴道:“我也不知道你是誰,不過想必是個有來歷的,太白宗傳承眾多,你選擇哪道,都比來找我的好,阿苦照應我這個廢人很久,我得承他的情,他既然介紹你過來了,那我便會教你,只是丑話說在頭里,我的法不好學,之前阿苦也介紹過幾個人過來,他們都沒學會,最后反倒以為阿苦害他們,與他反目成仇,不得不躲到烏山谷去了,所以在傳法之前我需問你,你自己確實要學么?”
方貴這時候還一頭的霧水,好好想了想,覺得還是穩妥些好。
他小心翼翼的問道:“你的傳承厲害么?”
“我的劍道沒什么用…”
那男子寂寥的開口,道:“最多也就是壓一壓天下群雄,爭一爭無敵之名罷了!”
方貴一聽就樂了:“牛還能這么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