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方貴發愣的時候,其他沖出了魔藤之地的修士們,卻皆是早有準備,紛紛施法。
有人施展御風訣,大風在身邊刮起,像是一道披風,生生將前方迎來的蜂群給分開,然后追隨在大風之后,向前猛沖。
也有人捏一把土灑在了身上,伏地而走,肉身像是變成了土地的一部分,不讓妖蜂察覺。
更有那等猛的,雙手持刀,舞的密不透風,硬生生向前沖去,無數妖蜂被刀花削成了一地碎渣,看起來當真是勢不可擋,只是不知道這般賣弄力氣的揮舞雙刀,能夠撐得多久…
眼見得眾弟子各有法門,惟獨自己仗了柄飛劍,方貴頭疼至極。
飛劍再快,又怎么能從蜂群里沖過?
“哈哈,小壞蛋,快快認輸吧,不然要被妖蜂叮到哭啦…”
方貴旁邊,傳來一陣銀鈴也似的嬌笑,卻是那許月兒向他扮個鬼臉,同時手捏法訣,右手食中二指并起,在身前輕輕劃了一個圈,有無形靈息被她引動,居然在她形前形成了一道凝而不散的火環,那火環靈焰飄飄,便如一個圓盾,撐在了身前,妖蜂立時四下避散。
她撐著火盾,已身形飄飄,徑直向第二關里沖去。
“奶奶個腿…”
本就氣頭上的方貴,忽然靈機一動,暗罵一句,直向著許月兒沖了過去。
鬼靈劍在這時候變成了一道血影子一般,緊緊的跟在了許月兒身后,距離極近。
那許月兒正撐著火盾,迎面而來的妖蜂遠遠避開,便是沒有避開的,也被她火盾燒成了灰燼,倒像是她撐起了一把傘,將迎面而來的風雨擋開,而在她身后,則成為了一方最為安全的空白區域,方貴駕御飛劍,跟在了她身后,立時沖進了第二關的區域之中。
“你…”
許月兒察覺背后有人,急切間一回頭,便看到了方貴得意洋洋的笑臉。
還不停的催著她:“快跑,快跑…駕!”
“你耍賴…”
許月兒又氣又怒,腳下飛劍忽然加快,急向前沖了過去,要甩開方貴。
但她速度一快,方貴腳下的鬼靈劍便也立時加快,仍是緊緊的跟著她,距離遠了還不行,就這么緊緊貼在了她的身后,只有不到一拳距離,許月兒脖頸上都能感覺到方貴的吐息聲了,心里又急又怒,飛劍猛然向左一偏,然后又突地向上挑起,施展了一個詭異的身法。
“哈哈,我躲不過妖蜂,還跟不上你?”
但她向左一偏時,方貴也緊緊的跟著左偏了過來,她向上挑起時,方貴也跟上挑上,任是她急切之間,轉換了好幾個方向,方貴都緊緊的綴著她,距離稍一拉開,便又緊跟上了。
這是打定了主意要把她當成一把傘來用了。
偏在這時候,許月兒也不敢停下來,因為她也只能撐著火盾,擋開前方的蜂群,一旦停了下來,便護不住后背,自己落進了群蜂包圍里也會遭殃,只能拼了命的駕御飛劍左沖右沖,想要甩開這個死皮賴臉跟在自己后面的渾球,只是她駕御飛劍的本領雖然不賴,但在這時候卻徹底被方貴給纏住了,接連變換了幾次速度與方向,都沒有能夠將方貴甩開半分。
這等模樣,倒像是她身后跟了一道影子也似。
谷外觀戰之人,遠遠看到了這一幕,心下也都覺得有些驚訝。
有人愣了半晌,問白石長老道:“這樣…不算犯規吧?”
白石長老沉默了很久,才搖了搖頭。
那人苦笑道:“沒想過會有人用這等取巧的法門?”
白石長老道:“沒想過有人會這么無恥…”
周圍一眾烏山谷弟子里,這時候也都看得興奮了起來,尤其是小石橋弟子聚集之處,不時有喝彩聲響起,有人笑道:“方貴師弟真有本事,別人撐火盾為傘,他卻拿別人當傘…”
“別人御寶,他直接御人…”
倒是在人群里觀戰的顏師姐,微微皺眉,臉色不悅,但心里卻也不得不承認:“月兒師妹十歲便接觸飛劍,對飛劍的駕御也遠比別人要強,如今她拼了命要甩脫那小兒,偏做不到,從這飛劍的駕御上來說,那小子已比她強了…”
“…”
“…”
“你無恥…”
“你才無恥…”
“你離我遠點…”
“有本事你離我遠點啊…”
“你…你憑自己的本事闖關…”
“我這不是在憑自己的本事跟著你闖關么?”
“…”
“…”
就在谷外之人都議論紛紛之時,方貴只是好整以暇,跟在了許月兒身后,別人都在一心緊張的施展各種術法,以免被蜂群圍住,他卻是輕輕松松,只需要留神著不被許月兒甩開,也不能飛得太快撞到她身上就是,不但有功夫跟許月兒吵架,還有閑心整了整鬢角。
而許月兒則全然沒想到,剛才還被自己笑話了幾句的方貴,居然用這無賴法子跟著自己闖關,甩了幾次,甩不掉他,急的去罵他,偏又罵不過他,一時氣急,眼眶都紅了。
好容易這第二關的三里路堪堪闖了過去時,她眼角里已經有淚花了。
打定了主意,一蜂群里沖出去,就回頭跟這小子拼了。
“哈哈,你剛才說誰會嚇哭來著?”
方貴眼看著這二關即將闖到了盡頭,心下大喜,人在飛劍之上,左右搖擺之際,恰能看到許月兒眼角亮晶晶的,心里更是開心了起來,之前這個丫頭一直笑笑自己會哭,結果被嚇哭了的居然是她…
“哼,無恥!”
而在這時候,前方沖得快些之人,已經沖出了蜂群,在準備沖過第三關,這些人里,便有不少是與許月兒關系交好的,便如張驚、孟留魂等人。
他們剛才在第二關里,便看到了方貴用這種無賴方法跟了許月兒闖關,紛紛皺起了眉頭,這時候見他居然真的要成功了,心里更是覺得有些不恥。
“無賴小兒,居然用這種方法欺負月兒師妹,還要不要臉?”
也就在前面眾人都紛紛大皺眉頭之時,忽然就在許月兒身前不遠處,有一個身穿錦袍的世家子,名喚張忡山,他沖出了蜂群,轉身一看,便看到了許月兒梨花帶雨的模樣,登時大怒,忽然間從飛劍之上跳下,眼看著許月兒沖出了蜂群,便立時一掌向她身后打去。
他這一掌拿捏的時機正是時候,恰在許月兒沖出了蜂群,而方貴只差一步便要跟著出來之時,迎著他這一掌,方貴首當其沖,身形被掌風激蕩,立時便要一個跟頭跌下飛劍!
…方貴身邊,便是烏壓壓的蜂群,這一跌落下去,立時便要被蜂群包圍!
“張兄…”
“何至于此…”
見著這張忡山一掌拍向了方貴,周圍眾烏山弟子皆是大驚。
誰也沒想到他會在這時候出手。
就算是張驚、孟留魂等與許月交好之人,看到了方貴跟著許月兒闖關,也只是心里暗罵他無恥,卻不會在這試煉之中橫生枝節,沒想到張忡山這個不怎么熟的,倒一下子站了出來。
就連許月兒,臉上還掛著淚珠兒,在這時候都愣住了。
“你敢暗算我?”
方貴迎著這突如其來的一掌,也是大吃了一驚,猝不及防之下,幾乎要從飛劍之上跌落,摔進蜂群之中,想那妖蜂如此可怖,若是一擁而上,自己別說試煉了,怕是小命都保不住,急切之間,他也不及多想,急急提起飛劍,整個人向著左上方沖了出去。
也虧得他靈息深厚,那張忡山的一掌,僅憑掌風,卻還是他能夠勉強撐得住的,而且他煉飛劍時,一直是在懸崖之下煉,最拿手的就是保證自己如何不從飛劍上跌下來,因此雖然這一掌來得兇險,但他還是沒有跌落飛劍,只是被那一掌影響,直接向著左側沖去。
“嘭”一聲,他歪歪斜斜,直接撞上了崖壁,飛劍將山石削落了一塊,他整個人也從劍上飛了出去,身子從巖石之上擦過,半邊身子包括臉上,都擦出了不少血痕。
“居然還是沖出來了?”
那張忡山見到了這一幕,也微微有些意外。
但事已至此,卻也不好上前再補上一計了,只是心里暗想:“我好歹擊傷了他,瞧他這傷,通過試煉沒什么希望了,那梁通孝敬的老山參,卻是不用還回去了,而且這一次出手,也算是賣給了許家小姐一個好,她無論如何都要記我人情,更重要的,顏師姐那邊…”
“…這小子得罪的人,還真不少!”
想到了這里,便冷笑一聲,折身向著第三關里沖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