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舉?”趙何話音落下,在場的眾多祭酒們面面相覷,一臉茫然。
這個詞語對于他們來說之前是完全沒有聽說過的。
趙何點頭道:“正是如此。寡人準備開科取士,在元旦之前于邯鄲組織一次大考試,凡通過考試者,無論是何國籍有何出身,皆可為我趙國官吏。”
祭酒們這才明白過來,隨后陷入震驚。
大王這下子,好大的手筆!
大祭酒鄒衍忍不住道:“大王準備取多少士人?”
趙何笑道:“自然是多多益善!”
祭酒們一陣騷動,即便是素來穩重的人臉上也不由露出了激動的表情。
多多益善,這豈不是代表著只要自家底下的弟子夠多,就能夠在趙國之中獲得足夠多的官職?
要知道在這之前學宮雖然每年都會推出上百名學子,但那些都是優中選優,各種勾心斗角你來我往才能夠爭搶來的名額。
現在,大王居然說了不加限制?
在座的人雖然都是做學問的,但是并不代表著對官場一無所知,所謂朝中有人好做官,這趙國之中要是有了幾百上千的同門相互援手,當官自然也是更加順遂。
當老師的更不用說了,有了上千個當官弟子是什么概念?那完全就是意見領袖了嘛。
鄒衍心中也是暗自震驚,要知道一直以來學宮出仕的人數不多就是來自于趙國王室的授意,怎么現在大王一下子就改變了主意?
鄒衍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弄清楚。
鄒衍問道:“敢問大王,這科舉將來會成為常例嗎?”
趙何不假思索的說道:“當然。否則的話,若是任憑官員缺口這么擴大下去,寡人如何來治理地方?”
鄒衍又問道:“不知這考試考的是什么內容呢?”
趙何笑道:“考試當然考的是知識。根據應試的科目不同,如何治理民眾,如何行軍作戰,如何研究創造,等等。目前來說,寡人打算先開幾科,大概就是進士,武舉,研究三科。以進士科為主,其他兩科為輔。進士科分三試。初試不限門檻,凡能書寫趙國文字者皆可報名。過了初試之后便是學宮試,學宮試落榜者可錄取為吏員。學宮試之后便是殿試,由寡人親自考核,按其成績各自授官。”
趙何一口氣說了一堆,一旁眾多祭酒眼睛都不敢眨一下,唯恐少聽了一個字。
科舉的想法,趙何心中早就有之,今天也是趁著這個機會說出來。
以科舉而言,明代的科舉制度無疑最為完善,但是現在趙國天下都未平定,想要實現明代那樣從地方到中央層層考試的情況是很不現實的。
另外一方面來說,科舉制也并非是完美無瑕的制度,趙何也需要根據趙國現在的情況進行嘗試,然后看看怎么來和趙國現狀進行更好的融合。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嘛。
趙何說話之后,大堂之中陷入了短暫的沉默,眾人都在消化著趙何剛剛的那番話。
趙何笑道:“你們還有什么疑問,現在都可以開口了。”
一名祭酒問道:“大王,這一次取了如此之多的官員,若是到了地方上出不了政績,該當如何?”
趙何不以為意的說道:“寡人的中尉可不是當做擺設的,若是錄取之后出不了成績,過不了上計,那么這個官員自然是要直接撤掉的。”
另外一名祭酒道:“大王,如此一屆便可取上千乃至更多的士人,長此以往大趙當真有這么多的官位嗎?”
趙何笑道:“這不是正好促進了優勝劣汰嗎?新人進來,舊的那些尸位素餐之輩正好可以順勢給淘汰掉,如今早就不是那個世襲官職的時候,寡人的官職也不是給那些無能之輩當的,唯有能者居之!”
趙何還有一句話埋在心里沒有說出來,將來寡人的趙國還要不停的擴張再擴張,別說是每年區區上千人了,怕是到寡人死了的那一天,趙國的官位能否被科舉出來的官吏們填滿都是未知數呢。
又有一名祭酒道:“大王,如今大趙乃是軍功爵制,和這武舉是否有所沖突?”
趙何笑道:“不沖突。武舉可以看做是一次大比試,凡是二五百主以下識文斷字擁有武藝者都可以參加,算是一次額外的晉升機會。”
這名祭酒這才了然點頭,這年頭又會武藝又能讀書的人大部分都是士人,所以這個武舉主要還是針對那些不想從底層士兵做起的士人。
有人說了,這不是優待士人嗎?
其實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畢竟想要成為合格的統治階級一員,最最基本的素質要求就是你得識字啊,以天下的現狀來說百分之九十九點九識字的人都是士人和貴族,即便是趙何作為穿越者也很難在短時間內改變這個事實。
在解釋完畢之后,趙何環視一圈在場眾人,道:“科舉這件事情,寡人希望將來能夠成為常例。而舉辦科舉的這個部門嘛,寡人希望學宮能夠承擔這樣的責任。諸位覺得如何?”
鄒衍大喜過望,立刻起身:“請大王放心,臣等必定盡心竭力,不讓大王失望!”
眾多祭酒也是精神大振,紛紛起身應諾。
趙何點了點頭,道:“很好。既然沒有問題了,那么寡人就回宮了。你們好好準備一下,等寡人和肥相那邊交代一下之后,這兩天相邦那邊就會派人來和你們協商這個事情了。”
片刻之后,在鄒衍和眾多祭酒的歡送中,趙何的馬車駛出了學宮,朝著趙國王宮而去。
馬車上,蘇秦幾度欲言又止。
趙何察覺到了蘇秦的舉動,笑道:“蘇大夫啊,有什么話你就直說吧,不然寡人看你憋這個樣子也是挺難受的。”
蘇秦苦笑一聲,道:“大王果然慧眼如炬。臣想說的是,如此重大的事情為何大王不先和肥相等人商量,卻反而在學宮之中拋出來呢?”
蘇秦也是當過齊國和燕國重臣的,通過趙何今天的述說也能夠了解到這個科舉制對于趙國選官制度是如何重大的變革,因此才會顯得如此疑惑。
趙何哈哈一笑,拍了拍蘇秦的肩膀:“不可說,不可說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