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掌控自己生死的權力
房間內陳設樸素，干凈整潔，與普通醫院單獨的病房沒什么區別。老婦身體瘦削，除了坐在輪椅上不能行走之外，面色看起來很健康。
陳劍明心頭的負面情緒更強烈了，并且清晰地感知到，是這個表面上看起來慈祥的老婦影響到了自己。
“你怎么會獨自一人在這里？”楊雨雨問道。
“人都死光了，我不在這里，還能在哪里。”老婦依然保持著平靜的微笑。
“你是怎么活下來的？”
“最開始的時候我會去其他房間找些食物，之后就用葡萄糖了。”老人停頓了一下，道：“你們怎么會到這里的？”
楊雨雨一五一十的把原因說了一下。老人看到霍東抱著孩子，道：“那是你們的孩子嗎？”
“是我們撿到的。”霍東道。又用手指點了點霍東升的鼻尖。
“可以給我抱一下嗎？”老人解釋道：“風燭殘年，看到小孩子，就像是看到了希望。”
幾人面面相覤，不知道該不該給。陳劍明站出來，道：“我們不了解你，不能隨便把孩子給你。另外，你是什么人，現在身體是怎么回事？”
“沒關系，我可以理解你們的擔憂。”老人道：“我已經被感染了，身體在發生變化，不過我的這種變化很緩慢。實際上，在此之前，我已經躺在床上完全沒辦法移動了。這種變化讓我的身體不再那么僵硬，如果沒有遇見你們，我可能再過一段時間就可以擺脫輪椅行走了。”
“這么神奇？”
“所以你也是異變者？”
“你們稱這種變化叫異變者嗎？那應該是吧。”
“等一下，你說的如果沒遇見我們，是什么意思？”霍東注意到她的用詞。
“因為你們來了，我希望你們幫我結束生命。”老人微笑著，仿佛在聊家常。
“不你想讓我們殺了你？你是瘋了吧？”謝伯謙說出了所有人的疑惑。
“我們不想做殺人犯。“
“對，而且你身體發生了異變，很快就會好起來的，干嘛要死。“
“聽我說。”老人語調平穩地道：“我發生你們所謂的異變，給我帶來了好處，同時也帶來了壞處。你們看我現在保持著冷靜，但并不是一直如此，有另外一種意識在侵噬我，這令我痛苦異常。我明白，以我的意志力，很快就會無法抵擋。等到那時候，我就不再是自己了。”
“可是，還有希望啊。萬一你可以打敗他們呢？”楊雨雨有些焦急：“我是異變者，你看出來了，我旁邊這位也是異變者。我們都活得好好的，只要熬過去，就好了。”
“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已經七十五歲了，這一輩子，該經歷的都經歷過了，之前我身患重病，如果不是為了孩子，也會選擇離開。現在孩子也已經不在，死對我來說是解脫。”
這樣一說，其他人都有些理解了，但是陳劍明不能。他感受到的負面情緒絕對是來自眼前這位老人，但為何這位老人所表現出的一切，都風清云淡。
謝伯謙道：“那你為什么非要等我們來。我們不想做殺人犯。”
“因為人都是有弱點的啊。我缺少自殺的勇氣，所以，只能麻煩你們了。”
“不好意思，我們也沒有殺人的勇氣。”這種說法讓霍東有點生氣。
陳劍明插話：“我不能理解你。你很絕望，你的負面情緒很重，但是你為什么看起來這么平靜。”
“如果你一生都在很克制地生活，壓抑著自己的本性，如果你也活到我這個年紀，經歷過我所經歷的事情，如果你是我，你就會明白。”
老人的情緒終于有了起伏，不再保持微笑：“我們認識的時間并不長，我不想把自己最隱私的部分告訴你們。現在，只是請求你們，幫我結束掉我的生命。“
“對不起，我做不到。“陳劍明斬釘截鐵，說完直接走了出來。
剩下三人面面相覤。
“我也做不到。“霍東也跟了出來。然后謝伯謙一言不發，緊跟在后面出來。
楊雨雨道：“我們都不會做這種事情的。如果你想離開，我們可以帶你一起走。“
老人沉默了，最后一聲重重的嘆息，道：“是我強人所難了。你們走吧。“
“你真的不跟我們一起走？”楊雨雨再次確認。
“我在這里很好。謝謝你們，你們都是好孩子。”
“你跟我們一起走的話，我們也可以幫你一些。”
“真的不用了。對于你們而言，活下去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對我來說，并不是。我可以理解你們，也請你們尊重我的選擇。”
話說到這份上，已經沒有堅持下去的必要了。
“您自己保重。”楊雨雨退出房間，關門的時候，看到老人臉上又掛起了微笑。
四人在門外面面相覤——這算怎么回事？
“走吧。”楊雨雨道。
三人跟在后面，情緒有些低落。
“我們真的要把她自己一個人丟在那里？”到了樓下，楊雨雨突然道。
謝伯謙道：“她自己不想走，我們也沒辦法。而且，她已經那么大年紀了，應該也活不了多久了。”
“我在想，我們是不是應該滿足他的愿望，結束他的生命。”霍東謹慎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對不起，我沒有殺人犯朋友。”謝伯謙馬上懟回去。
“但有些時候，死對一部分人來說，確實是種解脫。而且現在這種情況下，說不定全世界就我們幾個人了，殺個人也不會蹲大牢。”
“那你下得去手嗎？“
楊雨雨一句話把霍東懟得啞口無言。
陳劍明道：“我還是覺得那個老人的狀態有些奇怪，她應該隱瞞了一些事情。不要再多想這件事了，我們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做事原則。不用因為沒滿足別人的愿望而內疚。”
“內疚的是你吧？”楊雨雨戳穿了他的心思。
“確實有一點。其實我一直能感覺到她的絕望，甚至已經能影響到我。這種時候，或許死對她來說，真的是解脫。”
“你精神點的這么高，很容易受刺激的啊。幸好是末世，沒有克蘇魯。”霍東吐槽。
陳劍明沒接他的話，繼續道：“她的異變應該很不一般，希望她之后如果還活著，能保持現在這樣的理性。“
“不是吧，你怎么不早說，她萬一神經錯亂了，之后找到我們，殺了我們怎么辦？“
“那你現在下得去手嗎？”
四人聊著這件事，已經把發電機弄到了車上。順便把醫院里可能用到的東西，也都帶了一些。
進了大門，車子停到樓下，陳劍明立刻皺起眉頭。
“二樓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