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夜,游舫又是徐徐航行出了一段水路,兩岸行人、房屋漸漸是稀少了下來,后面的那兩條船仍是不快不緩的緊緊尾隨著,距離大約有個四、五十丈左右的距離,對于行船來說,這般距離說遠也不遠、說近也不近。
洛澗與冷、秋二女早已是用完了飯,待得是各自回房洗臉、漱口之后才又相繼到了船尾后艙,秋馨語看了看跟來的兩條船只一眼,對冷流螢道:“姐姐,看來是賊人的船只了,要不讓張伯去將他們的船給鑿了吧?”
洛澗一聽,心道:這么遠的距離,還能游過去鑿人家的船?難道那船上的人都不會發覺的嗎?
他哪里會知道張伯的水下功夫極好,可以潛到別人的船底去,將船底鑿出一個大洞來而不輕易讓人察覺的,先前在安明小鎮的時候,那客棧的店小二因為收了秋馨語的銀子,所以有跟他說過什么長江上兩位天仙龍女之流的話,但當時他心思都在那莫名其妙的夢上,所以是沒怎么聽了進去,故而有這么一想。
他聽了秋馨語的話之后還是有些擔憂,道:“秋姑娘,我看不準,也不懂這水上的行當,你怎么知道他們是賊船的?萬一要是弄錯了的話,害了那一船的人可怎么辦啊?”
冷流螢笑了笑,肯定的道:“洛公子無需多疑,這的確是跟蹤我們而來的船只。”
洛澗問道:“可是,你們是怎么看出來的?”
冷流螢道:“洛公子,你看他們的船比我們的船多了那么多人,又是江上載貨搭客的兩用船只,吃水又甚是淺顯,如此看來船上便是只有搭人而沒有載貨的。吃水這般淺顯的兩用船只,照理來說應該是比我們這游舫要走得快才是,可是他們卻徐徐跟著我們而行,保持這般距離已經一段時間了,然后再看看他們后面也是沒有任何一條船跟來,可想他們是在后面的渡口做了些功夫,或是威逼或是利誘所有的船家,今日不準任何在這一帶的江面上行走,以方便他們的行事。”
秋馨語道:“姐姐,那便讓張伯去將他們的船給鑿沉了吧。”
洛澗聽她又說去鑿船,便問道:“張伯怎么去將他們的船鑿沉?難道他們還能眼睜睜的看著張伯游過去把船鑿了的?到時候張伯被發現了可怎么辦?”
冷流螢笑了笑,道:“洛公子,你武功這么好,要不然你將他們的船帆給打落下來?”
洛澗看了看這兩船之間的距離,頗感到些尷尬,道:“這么遠,我也打不到啊。”
秋馨語道:“你們唐門的人不都是弓箭弩箭的隨身著嗎?你用箭把它射下來唄!”
洛澗道:“我又不是唐門的人,哪里有弓箭的。”
秋馨語道:“你要弓箭還不簡單?我姐姐房間里就有一把弓,你要是能打下那船帆,我就給你拿來。”
洛澗倍顯得尷尬,道:“我也不會射箭啊!恐怕射不準。”
冷流螢笑道:“洛公子,你不妨試試,射不準也不會有人笑話你的。”
洛澗只好硬著頭皮道:“那我試試看好了。”
秋馨語聞言便是立刻轉身回船艙的房間里,抱出了一個桐木匣子,只見那木匣是長方形的,約莫一尺有余。
洛澗一接過木匣子便是感到十分沉重的重量,掀開匣面便是能看到匣子里安安靜靜的躺著七、八件形狀各異的金屬物件,這些金屬物件表面通紅,又帶著縷縷金紋,就算洛澗不是什么識貨之人,見著了這些個物件都不禁是眉毛一挑。
憑借著對于弓身形狀的記憶以及這些個物件的形狀特點,洛澗便在沒有人指點的情況下開始組裝了起來,伴隨幾聲咔嚓輕微金屬契合扣起的聲音,不稍一會,一把通體紅色的弓身便是出現在了他的手中,隨即又是抽出了匣內的絞線上弦。
前前后后的這一份動作雖然是有些生疏,但好歹是將一把弓給完全組裝了起來。
洛澗掂量起這把弓,感到是十分的重手,就是光舉起來都感覺到頗有些費勁。隨后他又從箭囊中取出一只黝黑細長的金屬箭,深吸了一口氣之后將箭搭上弓身,陡然一拉之下,伴隨著吱吱輕響,這看似堅不可撼的鐵弓微微變形,緊繃的弓弦向后拉出,深深陷入了他的手指之間,但這么一開弓之下,洛澗發現自己的力道竟然是拉不滿這一張弓。
雖說冷流螢方才說了射不準的話沒人會笑話他,但若是連弓都拉不開,那可真是夠丟人的了,于是便暗自運起了真氣,隨著真氣游走于手上的經脈,這才感覺到手中的弓弦被自己拉得了個圓滿,但這時候他又才忽然想起一個尷尬的問題,便大聲喊道:“我該射哪里才能把他們的風帆射下來?”
冷流螢略是一笑,道:“洛公子看到那風帆上的滑輪了嗎?只要射中了滑輪,他們的帆就會降下來了。如此一來,他們就算要修理也得費上一段時間,那他們就不能再尾隨我們而來了。”
洛澗聞言忙是凝神于目,極力地將箭頭瞄準了那四、五十丈遠之外的風帆滑輪,待平穩了呼吸之后便是手一松,緊繃的弓弦擦著指腹高速回彈,帶動著黝黑色的細長金屬箭以肉眼難以企及的速度驟然射出,不知道是因為速度太快的原因,還是洛澗運起的真氣不經意間覆上了箭支的原因,這箭脫離弓身的時候竟然帶出了一道淡紫色的氣流,剎那間如閃電般射出。
“碰”的一聲巨響,滑輪并沒有被擊得粉碎,因為洛澗瞄射得并不準,他射中的是船的桅桿,這一聲巨響正是桅桿被擊中之后斷裂倒下的聲響,巨大的桅桿應聲倒落下來,那艘船頓時在江面上打橫,停了下來,而倒下的桅桿也剛好砸到了另外的一艘船,正是一箭破兩船。
冷流螢雖然知道他是歪打正著,但還是出言贊了起來,道:“洛公子好眼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