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唐門事了已是過去數日,此間諸位閉關的唐門長老亦是成功將黑珠明月丹煉制出來,而出關之后一聽他等閉關期間竟是遭了九龍門的夜圍突襲,雖說損失不甚慘重,但到底是傷亡了不少弟子,一時間皆是怒上心頭,紛紛向唐天輝提議將鬼鶴召回,隨后反殺上他們西城郡九龍山。
而另一方,隨著黑珠明月丹的煉制,縈繞在唐銳心頭的劇毒便也是得以解開了。
洛澗在唐門待了幾日,見左右已是無事,便是想要離開前往宜春明月山的常曦宮去尋他心里記掛的安蠡笙。
唐銳那丫頭一見著洛澗是去尋安蠡笙,便也是纏著鬧著要跟去,只是她方才從昏迷中清醒過來,加之此番九龍門雖是看在了碧云莊的面子上退去了,但唐門一眾長老還是憂心九龍門賊心不死,會有不少眼線在蜀郡附近潛埋,于是便不許唐銳再外出行走江湖了,唐銳不能去,那作為唐門姑爺的遼東小怪,自然也是不可能隨著洛澗跑出去的了。
洛澗便是只身一人離開了唐家堡,又隨著路上的行商一起出了蜀郡城,雖說天色還早,但在外趕路之人又豈會是看著一路景致緩緩前行的?便就是不急著趕路,他也并無此番看景致的興致,這一路上,乃至這數日里,他都是在想著那夜里自己對蘇暮心說的那些話,是否太過于無情了些。
想來劫風竊雪短短的時間內便是能四處作案,并非一人之能,而是有著幕后的一個組織,那劫風竊雪便僅是他們共用的一個名號罷了,而那般精湛的易容術也恐怕正是碧云莊神秀夫人所授,這也不怪洛澗無端聯想,因為此番再是回頭一念想來,她在長樂苑閨房中的休寧徽墨、官宣以及她三番五次給自己提供的種種線索,如何還看不出來?
且不論洛陽王府的目的是什么,又都做過哪些什么事,但都與洛澗自身沒有直接沖突,但他初次在長樂苑相遇蘇暮心之后,便立即是遭到了劫風竊雪的攔截突襲,這如能讓洛澗不聯想劫風竊雪的偷襲便是蘇暮心所指使的?
如此一番想法之后,他再回頭一看蘇暮心的所有行徑,似乎都是別有用意了。
當夜與蘇暮心將如此一番吐露出來,但卻是心心念念希望蘇暮心能夠出言辯駁與她并不相干,哪怕就算是使出她慣用的魅惑伎倆也好,只是想討得了一個能讓自己心中情緒順勢而下的說法,但她始終是低頭沉默、櫻唇緊咬,便是已經默認了。
洛澗從出了蜀郡城之后便是一路東去,此時的回路是東去,與來路的西北向不一樣,一路上皆是他沒有見過的地段,而且又是一人獨行,雖說日前是有武功護身,但也不禁是有些踏入了陌生的地帶慌亂之意。
是夜,洛澗便是趕到了涪陵郡,在郡城里投店住宿了。
涪陵郡附近的一帶,便已是遠離了一路上的低山矮嶺,進入了一片平原地帶,一眼看去皆是不見山嶺,盡是延伸到天地邊緣的平地、江水、大小湖泊。
這涪陵郡乃是長江、漢水、涪水、綿水、瀘水等等內水的匯聚之地,所以平原上河道曲折,河網交織,大大小小的湖泊密布,提壩更是縱橫而立,如此大小道路亦是四通八達,不識路的外鄉人來到了這附近的一帶,很容易便迷失了方向道路。
因為附近一帶的河道縱橫似網,所以陸路的交通便是十分的不便了,不時就要坐船橫渡小河、小江,所以這附近里的一帶又是水上好漢人家出沒繁多的地方,他們搶劫了外鄉人之后,乘船一走,便是誰也不知道他們去了哪里,就連附近的官府也是無可奈何。
這些所謂的水上好漢人家,其實都是些武林中名不見經傳的宵小之輩,武功不高,甚至是一點武功都沒有的,只憑借一身的力氣以及壯碩的體格,提刀舞棍手持利刃的嚇唬一些尋常不會武功的平民百姓以及外鄉行商。往往他們只是求財,但是遇到有人反抗的話也會舉刀殺人,他們殺了人之后將尸首往那江、河、湖泊里面一丟,就趕緊逃之夭夭了,而尸首被水流沖走,任是神捕蒞臨也難以查出這是誰干的,又是在哪里干的。
這些水上好漢人家皆是三三兩兩為一伙,在無人處向只身跑商的外鄉商人以及落單本地百姓下手,得手后便散去,且不提官府,就是一些行走江湖歷練的俠義之士,想要行俠仗義為民除害也頗是感到頭痛,一是沒有足夠的證據來證明他們作出過傷天害理的大案;二是這些水上好漢人家在殺了人后往往拋尸江河,難以前去追查。所以,除非是恰巧碰上他們正在搶劫殺人,才是會出手嚴懲。
洛澗此次才算得上是只身一人在江湖上行走了,就算這附近不是好漢歹人繁多的地段,他也是處處小心謹慎的,不過奈何他沒有練過什么感知的功夫,雖說已是事事小心了,但終究還是有人在暗中盯上了他,并且他絲毫沒有察覺到。
涪陵郡投店之后的次日,他向人打聽了前去武陵郡的方向,又草草吃了些早點,便是只身一人走出了郡城。
這時候朝陽初升,路旁的野草、蘆葦面上仍是掛著細細寒霜,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一顆顆晶瑩的寶石似的,雖然為時尚早,但道路上卻也有了不少的行人,只不過大多數都是進城的,像他這般出城的倒是少之又少了。大約是走了五、六里的路后,路上行人漸漸稀少了下來,途中的一段路上,更是前后都沒有人影再走過。
洛澗是剛踏上平原上的一座矮丘,驀然便從道路兩旁的蘆葦、野草叢中閃出兩條束腰的漢子來,擋住了他的去路。
洛澗略微一怔,前后略是一望,前面除了這兩條漢子以外便是再無他人,而后面只有一個頭戴斗笠遮住了臉面的人緩緩行來,洛澗不禁是提高了警惕,問那兩個漢子道:“你們是誰?想要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