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九章:蝎毒

　　洛澗得他們的話，便是笑了笑道：“在下不過常日里多與江湖中人接觸，又為他們醫治過些刀砍劍創的傷，一來二去的也就略知道些皮毛罷了，談不上懂武功。”

　　老夫人見洛澗與先前那些個赤腳郎中不一樣，一下就瞧出了病因來，或許他是真的得了碧云莊廖睿鑫的真傳也說不定，便問道：“先生既然是看出了病因，那老身這條腿能不能治好保住？”

　　洛澗道：“這得要先知道老夫人究竟是被何種毒物所傷，這樣才能夠對癥下藥，不然胡亂用藥的話便是很難起到療效了，請問老夫人可能想起病起之前曾有被什么東西傷到過嗎？或許可有在何處坐過、走動過？”

　　老夫人略微想了一下，搖了搖頭道：“老身卻是想不起來了，這腿便是忽然腫了起來的，沒見著有什么傷了老身。而且老身一向也是深居簡出，一直就住在這樓里，沒有到過什么地方閑逛的。”

　　小紅姑娘倒是記得清楚，出言道：“老夫人，婢子記得在九天前的晚上，老夫人不是坐在暖香院的掛花樹下乘涼么？一回來沒多久，腿就腫起來了。”

　　洛澗道：“那最好帶在下去那桂花樹下看看。”

　　小紅姑娘便在前面帶路道：“先生請隨我來，那桂花樹就在這樓閣后邊的院子里。”

　　中年漢子亦是一同前往，以免是竄出什么駭人的劇毒之物。

　　三人就又從樓閣內行到了院子去，洛澗打量著那顆在秋里開得正好的桂花樹，仔細地察看了一番那樹上下、樹干以及樹根部位，都是沒有看出什么來，不由得又將目光轉向了不遠處的水塘，那水塘邊上堆著腐枝爛葉，他用棍子撥開了雜草便看到一個小小的洞口，洞口四座碎沙光滑，看似蛇洞，但心想老夫人的腿上并沒有蛇咬的痕跡，那應該是其他毒物才是，他便對小紅姑娘喊道：“傷害老夫人的毒物，應該就在這洞內，姑娘去尋些工具來挖開這洞，看看是什么毒物，在下便可對癥下藥了。”

　　小紅姑娘道：“好的，我這就去叫人找把鋤來。”

　　中年人卻揮了揮手，道：“不用！”說時，便是卷起衣袖，略一運起真氣，五指堅硬如鐵鉤，迅疾插入那泥洞以及圍著池塘的青磚之間，一下連磚帶土給直接挖了出來。

　　洛澗看得是驚訝不已，心想：這般力道如此兇猛，若是一爪抓在人的身上，怕是直接就能給骨頭捏碎了吧？這中年人果然也是一位江湖中的高手，這深山大院還真的不簡單啊！

　　不作多想，忙出言提醒中年人道：“閣下請小心，以免再被毒物傷了。”話音剛落，便見一只二指不到大小的金黃色蝎子從那毀了的洞中竄了出來，中年驟然又是一掌落下，勁力極強，一下將那金蝎拍成了一團漿糊貼在地上，這掌力端的是如此強勁，莫說是一個小小的蝎子，怕就是什么兇獸猛禽都能一掌拍成肉餅了。

　　洛澗立即贊道：“閣下真是神功蓋世，有這樣的武功恐怕在江湖中也是罕見敵手了吧？”洛澗會如此贊嘆他，也是正所謂千穿萬穿馬屁不穿，希望能引得這中年人從話語中透露一些關于他以及這深山大院的底細，以免自己還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此處到底是深山賊寨還是隱居世家。

　　不料中年人卻沒有談起，只是一笑，道：“雕蟲小技罷了，與我幾位兄弟比起來，卻是遜色得多了，尤其是我那位大哥，才是真正的神功蓋世。”

　　小紅姑娘也是在一旁附和道：“是呀，大爺的劍法，可以說是打盡天下無敵手了。”

　　洛澗聞言卻是愕然，因為安蠡笙曾經跟他說過，江湖中最負盛名的使劍門派是蓮花正宗和雷劍山莊，若是只論劍法，蓮花正宗的清水劍、雷劍山莊的雷劍幾乎是其他門派所不能敵的，而這小紅姑娘卻是說他家大爺的劍法可以打盡天下無敵手，那為什么沒有聽安蠡笙提過這等人物？

　　中年人問道：“先生，你看看這是什么毒物？”

　　蝎子是一味傳統的名貴中藥材，入藥可以治療多種疑難雜癥，在《本草綱目》和《開寶本草》里均有記載，熟讀這兩本經典的洛澗自然也能辨認出這是什么毒物。方才見那蝎子竄出來的時候就看它頭胸部于前腹部呈扁平長橢圓形，后腹部呈尾狀皺縮彎曲，通體金褐色，顯然便是殺人金蝎了。

　　洛澗道：“這是殺人金蝎，春末至秋初常見。別看這蝎子雖小，但是卻劇毒無比，行動又迅捷無聲，蜇人初時毫無疼痛感，等到毒入了血液經脈，才會感到劇痛，而此時已經無可救藥了，幸而老夫人身懷絕技，內力深厚，才免于大難。”

　　中年人急忙道：“先生，那家母的腿…”

　　洛澗道：“閣下請放心，既然知道了是什么毒物所傷，那就可以對癥下藥，依法治療了，不過因為在下先前在道上被惡人所截，藥箱和用具都是丟失了，還請閣下幫忙準備一下。”

　　中年人道：“這自然沒有問題，不知道先生需要些什么藥材和用具？”

　　洛澗轉回樓閣內，取來紙筆開了方子，又吩咐取來了銀針和小刀、石灰水、烈酒等物，這些下人們準備得倒也快，不稍一會便是備齊了。洛澗先是用石灰水清洗了老夫人的傷口，又取下銀針在老夫人的腿上飛快地施了六針，只見他手法如幻影般迅速而又準確。讓老夫人和中年人看得是驚奇不已，想不到這位年紀輕輕又自稱才和廖睿鑫學醫沒多久的小書生，認穴竟然這樣的迅速且準確無誤，中年人更是暗自贊嘆：這認穴施針的手法，若是用于點穴制敵，怕是比我都要強上幾分。

　　洛澗倒是嘆息了一下：唉，躲進商學院荒廢了幾年醫術，這下針的手速倒是比以前慢了不少了！

　　若是老夫人和中年人知道洛澗此時心中所想，怕是不知道會驚愕成什么樣子了。

　　洛澗施的針是中醫里的針灸麻醉，但他的臨床使用次數卻沒幾次，所以論起實用效果來，他還是更希望能用上麻醉藥，但這時代卻沒有那種東西的存在，若是跟這老夫人說你服個蒙汗藥吧，說不定會被那王大石給打成弱智吧？趕緊收斂了一下心神，對老夫人道：“老夫人，在下要動手術了。若有疼痛，望老夫人忍耐一下。不過在下這幾支銀針，已起麻痹止痛作用，想來不會有多大疼痛。”

　　老夫人見了洛澗的那手針灸手法，早已經對他完全信服了，便是微笑一下，道：“先生請放心吧，老身早年闖蕩江湖什么苦沒吃過？這點小疼痛，還是能忍受得了的，先生請盡管動手吧。”

　　洛澗看了看中年人為他準備的小刀，薄如紙的利刃，瞧這形狀便是如柳葉飛刀一般，想來應該是什么暗器吧，這般厚度用來充當手術刀倒也足夠了，便用烈酒略微消了一下毒，下刀飛快在傷口出劃出一道十字，隨即用刀挑出了還嵌在肉里的毒蟄，擠出了毒血淤血，又取了針線用手術結將傷口縫上，縫合、敷藥、包扎，速度之麻利，全程下來甚至還沒用到盞茶功夫，便是完全處理妥當，讓樓閣里的所有人看了皆是驚愕得久久不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