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老夫人

　　半百老者的話，卻是洛澗不由得一愣，心想：雖然不指望他們會去救人，難道就連我說的話都不肯信了？當下便有些不悅地道：“老先生，在下確實是路遇惡人，匆匆逃生之下一路尋人呼救到了這里，老先生信也好，不信也好。若是老先生不方便派人營救，在下亦不敢苛求，只好告辭再另尋他處求救。”

　　老者臉上卻是陰沉沉地冷笑了一聲，道：“你既然來到了這里，就容不得你走了。”

　　洛澗心中一驚，道：“你想把在下怎么樣？”

　　老者道：“是生是死，就看你自己老實不老實了。”

　　洛澗聽得他的話，卻是將心一橫，一聲冷笑道：“哼，在下已經把話都跟說完了，你愛信不信。本來在下就該與同伴一起死在道上，現在只不過多活了一會罷了。既然闖進了你這老林賊窩里，是生是死又如何？”

　　老者聽了他的話，倒是略感驚訝，他哪里會想到這么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軟弱書生，竟然也會有如此的膽識和豪氣，又聽他說自己這處是老林賊窩，更是疑心頓起，冷冷問道：“說！到底誰派你來的？”

　　洛澗道：“在下早就已經說過，在下匆忙逃生之下才誤入此地，又有誰派我來的。”

　　老者露出一絲殺機來，道：“你真的是不怕死了？”

　　洛澗道：“怕死就該躲家里了，出來跑什么江湖。”

　　老者盯了洛澗半晌，暗自想道：莫非這貧弱書生是身懷絕技、武功極高，才會這樣的有恃無恐？老者江湖經驗豐富，他知道武林中有一類人，他們的武功修煉到了極致的境地，從而達到內斂于體而絲毫不外泄，相較起上乘高手的內斂精、氣、神圓滿透徹更上一層樓，他們看上去就是跟普通人絲毫沒有什么兩樣，但實則是達到了返璞歸真的境界。

　　老者反復打量了幾下洛澗，卻怎么也不敢相信眼前這位二十歲上下的貧弱書生，會是武功達到那樣令人匪夷所思的境地。不過正所謂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武林中的奇人異士，往往是出人意料之外的，他不得不謹慎行事，心想待我試試這小子到底是不是扮豬吃老虎。

　　老者一念至此，忽然便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敏捷似潑猴，一掌虛招直直往洛澗胸口印去，但是他卻沒想到這一虛招就將洛澗拍倒在地，更是震得他一口鮮血噴出。

　　幸而老者發的只是虛招，只用不到三成功力的內勁，不然洛澗早已骨碎身裂，倒地而亡了。這一下倒是令老者愣了一會，隨即又哈哈大笑了起來，道：“你這廢物，充什么英雄好漢？我還以為你身懷什么絕技，原來是絲毫不會半點武功。”

　　洛澗忍著痛從地上爬了起來，又用衣袖擦干凈嘴角的血跡，心中不知道已經將這老者的祖宗十八代問候了幾遍。他是典型的吃軟不吃硬的性子，雖然也有這軟弱的一面，但越是這種情境之下，就越是激發他的傲氣，便見他傲然的抬著頭，仿佛一只斗勝的雄雞，道：“我看你卻是連廢物都不如，有著一身武藝卻比誰都貪生怕死。”

　　老者揚了揚眉，道：“我王大石怎么會貪生怕死？”

　　洛澗這時候才知道這半百老者名叫王大石，怪不得門前那些精壯漢子都稱他為王老大，大概他就是這賊窩里的頭領了！他這一掌過來，雖然不知道他使的是什么掌法，但是卻令自己反應不及，連乾步都沒有用出來就被他打翻在地，心中也不由得暗暗驚訝：原來江湖是這般的危險，就連一個小小的賊寨都有這樣的高手。

　　洛澗畢竟還是對江湖之事知之甚少，只是聽安蠡笙、蘇暮心這二女有提及一些來，但是他又哪里知道，那二女已經是江湖中最頂尖的人物了，往日里聽她們所說起的都是江湖中堪稱傳說的人與事，像這種山賊流寇未入一流的綠林黑道人物，又哪里能讓她二人提起？

　　洛澗也不去多想了，昂然地道：“你不是貪生怕死，怎么一下就出手傷人了？你就是連一個普通的江湖書生都害怕，這不是貪生怕死是什么？”

　　王大石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內心里倒卻是也有些佩服這貧弱書生的一份膽識。俗話說百無一用是書生，眼前這小子能聞死不色變，的確也是一條硬漢了。憑這份膽識，在自己平生所見的人物里，也能排的上號了，王大石隨即又笑了笑，道：“我這怎么能叫貪生怕死？我不過是想試試你有沒有武功，是不是那些睜著眼睛說瞎話的人罷了。”

　　還未等洛澗再說什么話，忽然就見到從屏風后面走出來一個十七、八歲左右的丫鬟，王大石一見著丫鬟，頓時變得恭敬了起來，忙堆著笑臉問道：“小紅姑娘，你怎么來這里了？”

　　這小紅丫鬟生得清秀，那一雙麻花辮以及烏溜溜的大眼睛襯得她倍顯清純，她打量了大廳一番，道：“我正好帶老夫人在院后走動走動，老夫人聽到這里大吵大鬧的，叫我出來看看出了什么事。”

　　王大石一聽老夫人之名，臉上的恭敬神色更濃了，道：“請小紅姑娘回稟老夫人話，是一名江湖書生，不知怎的就闖到了這里來，小人正在問話，請老夫人安心。”

　　小紅姑娘打量了幾眼洛澗，問王大石道：“他真的是江湖書生？”

　　王大石道：“不知是不是，瞧他一身長相打扮，卻看不出什么破綻來。”隨即又想起什么，問小紅姑娘道：“老夫人腿腳已經無恙，可以出來走動了？”

　　小紅姑娘還未來得及答話，屏風后面便有另一個丫鬟推著木制的輪椅走了出來，輪椅上坐著一個七、八十歲的老夫人，兩旁還跟著四位佩劍的俏麗丫鬟，而那老夫人的小腿腫得像一根透明的白蘿卜一樣，臉上蒼白毫無血色，卻是目光炯炯，神態威儀，她一出來便道：“老身這腿腳不好就不讓出來透透氣了？。”

　　王大石趕忙俯身下拜，道：“小人不敢誹謗老夫人的傷痛，只是心中擔憂老夫人。”

　　老夫人揮了揮手，道：“起來吧，你也是無心之言。老身這無名腫毒已經不知道請了多少個郎中了，都是些絲毫不中用赤腳大夫。”

　　王大石恭敬地道：“三爺不是已經去魔山派請不死不醫徐半仙了嗎？再過幾日應該就能轉回，到時候自然能治好老夫人的無名腫毒。”

　　老夫人嘆了口氣，道：“徐半仙又是那么好請的？就是能請到他手下隨便一個弟子過來就是萬幸了。”

　　老夫人話音一落，又打量了洛澗一番，問道：“就是這小書生闖了進來？你這小書生是從哪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