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澗與蘇暮心坐于大廳之中,談聊得正歡,這時忽見四位明眸皓齒身佩寶劍的丫鬟,擁著一為雍雍華貴、儀態端莊、貌若天仙的中年婦人從廳后走了出來,蘇暮心一見便起身行了禮,道:“お母さん、ただいま。(娘親,我回來了。)”
中年婦人面露笑意,道:“お帰りなさい!えっと?お客さんがいますか?(你回來了!嗯?有客人來了?)”
洛澗一聽她們的對話,不由得一愣,蘇暮心見他愣住,笑著解釋道:“這是我娘親娘家那邊的方言,你聽不懂也是正常的,便只是與我娘親打了招呼而已,并沒有其他意思。”
中年婦人自然便是蘇暮心的母親,名譽江湖的碧云莊神秀夫人。
洛澗來不及多想,便趕緊趨前一步,向神秀夫人深深一作揖,道:“在下洛澗,見過夫人。”
神秀夫人斂衽道:“既是小女帶回莊里作客的貴人,公子還請別客氣,請坐吧。”
洛澗見神秀夫人這么一位雍容端莊、神蘊異常、貌若天姬的貴夫人,而且又是友人長輩,一時間幾乎是不敢正視,顯得有些拘謹和不安。
但是神秀夫人卻是神情自然,目光灼灼地上下打量著洛澗,她深知自己這女兒的性子,能讓她帶回莊里作客之人,又豈會是簡單之輩?眼神中露出了十分好奇的目光,問道:“心兒,不給為娘的介紹介紹?”
蘇暮心笑著道:“洛公子,乃是心兒最近結識的好友。正巧回莊的路上遇到,便與他同行回莊里讓娘親見上一見。”
神秀夫人打量了洛澗一番,卻是瞧不出他有什么特別之處,但既然能入得了自己這眼高于頂的女兒的法眼,應該不是什么寂寂無名之輩才是,不過確實想不出江湖中何時有這番人物,便道:“不知道洛公子師從何門何派?”
洛澗還未來得及起身回話,蘇暮心就接過話來,回道:“娘親誤會了,洛公子可不是江湖中人!”
神秀夫人這便更是好奇了,道:“不是江湖中人?”
洛澗站了起來,作揖道:“回夫人話,在下確實不是江湖練武之人,只是一介普通書生罷了。”
神秀夫人聽得他這么一說,心中便是一下明悟了過來,笑道:“那想必洛公子應該就是音律一道的大家了!”
洛澗聞言不由得一愣,不過隨即又想知女莫過于母,神秀夫人又怎么會不知道蘇暮心是什么樣的人呢?若是連自己女兒是什么喜好都不知道,那她這個做母親的也太失敗了。洛澗趕緊答道:“可不敢亂稱什么大家。只是略懂一些,能有幸與暮心姑娘交流,相互學習一番而已。”
神秀夫人道:“呵呵,我這閨女的性子,我這個做娘的又豈會不懂?若是一般尋常之輩又怎么入得了她的眼,既然洛公子與小女交好,還望日后多多指點她一番了。”
洛澗忙道:“還請夫人放心。”
蘇暮心見他這副模樣,不由得掩唇輕笑了起來,道:“早知公子如此聽我娘親的話,我便該早些帶公子到碧云莊來作客了。先前我那番懇求公子做我的先生,公子都還是不答應,沒想娘親一出言,公子便應下了呢。”
洛澗雖然臉皮厚,但是在長輩面前終究還是有些拘謹的,就算蘇暮心這番拿他來打趣,他也不敢多說一言,只得懦懦地笑了笑。
蘇暮心忽而又問道:“是了,娘親,廖伯今日住在莊里嗎?”
神秀夫人道:“倒是還在莊里,你問起他做何事?莫不是你受了傷?說起來,你飛鴿傳書說三日便到,而今拖了幾日,可是碰上了什么意外之事?”
蘇暮心道:“倒沒有什么意外之事,只是路上碰到洛公子受傷了,一路上不敢駕車奔馳,以免顛簸到了洛公子的傷勢。所幸路上已經遇了名醫大夫給他醫治了一番,不過這幾日路途下來,恐又生什么病患出來,便想讓廖伯給洛公子再診治一番。”
神秀夫人揮了揮手,對身邊一個佩劍丫鬟道:“你到客廂將廖先生喚來。”又轉向洛澗問道:“洛公子受了什么傷?”
洛澗也不知道該不該跟她們全盤托出,不過想到這事牽扯教廣,便是半真半假地說道:“前些時日與朋友尋那荒山野嶺的廟宇之時,遇到了江湖歹人,我又沒有些自衛的武藝,便是被打傷了。”
話說至此,蘇暮心不由得偏了偏過去頭,以免洛澗見著她盛怒的神色。
神秀夫人道:“見公子現在氣色還不錯,應該是已無大礙了,不過既然是被江湖歹人所傷,也唯恐留下內傷病根。正好我莊內的廖先生是醫家圣手,便讓他幫你再診治一番就是,這些時日便讓心兒陪著你在莊內修養一番。”
洛澗聞言忙點頭應是。
不稍一會,那佩劍丫鬟便帶著一名白須白發卻滿臉紅光看不出太多老態的老人走到廳上,那老人到了大廳之上先是對神秀夫人行了個禮,又轉向蘇暮心,道:“你這丫頭什么時候回來的?”
蘇暮心笑道:“便是夜幕之時剛到莊里,我剛回來就叨擾廖伯,廖伯不會怪罪心兒吧?”
廖伯輕撫了一下自己花白的山羊胡子,笑道:“我又怎么敢怪罪你?我可是記得以前我多責怪了你幾句,你便是三更半夜去敲鑼打鼓地擾人清夢。”
蘇暮心掩唇笑道:“那不是心兒年紀小不懂事么。”
廖伯看著她的神色中有些慈愛,道:“我卻是幾年沒見著你了,都已經出落成這般大丫頭了,還聽說你和趙家的小王爺訂…”
蘇暮心一聽急忙打斷道:“廖伯,你先別說了,幫心兒看看這位朋友的傷勢吧。”
廖伯倒是不鬧她打斷自己的話,只是神秀夫人美目微微一閉,似乎看出了些什么端倪,不過卻也沒有說些什么。
廖伯打量了一下洛澗,問道:“小兄弟氣色雖然還好,但是隱隱還有些頹黑,可是受了內傷?”
洛澗點了點頭,道:“正是被江湖歹人傷到了肺腑。”
廖伯坐到洛澗身旁,三根手指搭上洛澗的脈門,為他號起脈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