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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紙是好紙,墨是好墨

  洛澗取了桌上劫風竊雪的那封書信,指尖輕輕地捏了一下,道:“紙是好紙,墨亦是好墨。”

  張逸聞言宛如雷擊,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眼睛里的神光更是明亮了一些,道:“洛兄弟觀察入微,張某著實佩服。”

  洛澗道:“只可惜我不是內行人,看不出它們的名堂。”

  張逸笑著往禪房內瞅了一眼,道:“能看出它們名堂的內行人,眼前倒是就有一個現成的。”

  洛澗忽而想起剛才張逸與覺明禪師的對話,也是笑道:“這樣東西還得請他看看!”

  不稍一會,遼東小怪就從禪房內將覺明禪師拉了出來,覺明禪師苦笑道:“名師大家的字帖畫卷,我也不知道看過了幾千幾百萬遍了,如今卻要被你們拉著看一個小賊的字帖。”

  張逸道:“就是因為覺明大師你看得多,所以才要請你的法眼給鑒定一下,這紙張和水墨是什么地方出的?哪一家賣的?”

  覺明禪師接過張逸遞來的書信,用指尖輕輕一觸那紙張,又提起來透著月色燈光看了一眼,立刻道:“這紙是宣城郡清軒齋的貨,墨是休寧閣賣出來的,這兩家店是夫妻店,左紙右墨的就相互貼在隔壁。”

  張逸道:“宣城郡,竟然不是西南一帶?”

  覺明禪師又道:“凡是好字好畫,皆有好紙好墨,此為百顛不破的至理,這副字雖然算不得什么好字,但是筆法工整,字跡細膩,寫者倒也頗有些水準。”

  遼東小怪道:“老伙計你就別跟我們繞個什么七拐八彎了,快快與我等講個明白了。”

  覺明禪師笑了笑,道:“從這字貼上看,用的墨品甚為名貴,是宣城郡休寧閣出的休寧徽墨,名曰龍香劑。正是休寧閣這些年剛研制出來的名貴新墨,此墨講究落紙如漆,色澤黑潤,經久不褪,紙筆不膠,香味濃郁,奉肌膩理等特點,此墨拈來輕、磨來清、嗅來馨、堅如玉、研無聲、一點如漆、萬載存真,號稱順滑萬年,亦即萬年之后,筆墨還是一樣的均勻柔順。”

  覺明禪師說罷又將那書信提起,透著月色如暈,道:“有此好墨,紙張定然也不差,這紙是進貢的官宣,潤墨性好,質地綿韌、光潔如玉、不蛀不腐、墨韻萬變之特色,享有千年壽的美譽。”

  張逸道:“只有在宣城郡他們的本店才能買到這兩種貨嗎?”

  覺明禪師道:“這兩家店都是只此一家,別無分號!”

  張逸道:“有沒有銷往到外地去的?”

  覺明禪師搖了搖頭道:“外地就算有,也是客人自己買了帶回去的!”他又解釋著道:“這兩家店出的貨都是精品,自制自銷,產量并不多,門面也不大,而且每年還上貢一部分給朝廷,兩家聯姻成一家之后雖然生意頗好,但夫妻倆都是很本分的人,并不想發大財。”

  張逸道:“他們的店開在宣城郡什么地方?”

  覺明禪師道:“宣城郡東大街的一條很是偏靜的巷子里,十多年來一直都沒有擴大門面,宣城郡本就是個特產紙墨的城郡,除了些真正的內行書法畫家,很少有人找到那里去買!”覺明禪師忽然又道:“這姑娘倒是個內行人。”

  四人聞言已是怔住,怔了半晌,張逸才失聲道:“姑娘?這難道是姑娘寫的字?”

  覺明禪師道:“當然是姑娘寫的字。”

  張逸道:“你…你會不會是看錯了?”

  覺明禪師豎起雙手合掌道:“阿彌陀佛,貧僧一輩子與廚藝、字畫打交道,我若看錯了,情愿把我這收藏的千百副字畫都送給你。”

  張逸道:“你敢送,我也不敢要吶,我現在只希望最近去買這種紙墨的人不多。”

  洛澗道:“這種開店做生意的,應該每一筆進出都有記賬的,去查訪一下應該會有記錄,不過劫風竊雪最早一次出現也是一個多月前了,店家記不記得這個人才是最大的問題了。”

  覺明禪師道:“這種紙墨,尋常人可用不起,加上這個時節這兩家店已經開始要備貨上貢了,銷得應該不多。”

  張逸道:“好,我們明日一早先去鎮遠錢莊,午后就動身到宣城郡去,問問這紙墨是幾時賣出的?又是誰買的?”

  遼東小怪睜了睜眼,道:“我們?”

  張逸道:“我們”

  遼東小怪道:“‘我們’之中還包括我?”

  張逸道:“當然。”

  遼東小怪道:“那金銀賭坊和長樂苑怎么辦?”

  張逸瞪眼道:“你根本不知道金銀賭坊在哪!也沒資格去得了長樂苑!你只想名正言順地偷懶!”

  遼東小怪無奈地聳了聳肩。

  四人就這么決定了下來,各自散去,明日再碰頭。

  翌日一早,洛澗從調息運轉周天的定境中睜眼,吐出最后一口濁氣之際,倍感清爽舒適。起身一番洗漱收拾之后推門走了出去,想去安蠡笙房前叫醒她,但是轉眼一撇客棧大堂之內。安蠡笙,張逸,遼東小怪都已經在桌前吃著早飯,自己卻是最晚的那一個了。

  洛澗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一邊走下樓去,一邊說道:“各位怎么這么早?我還道我是起得最早的,沒想到是最晚的。”

  遼東小怪將口里的饅頭吞下,道:“你不早,他最早。”說著便指了指張逸。

  洛澗道:“呵呵,張大人這是怕案子的真兇跑了?”

  張逸道:“案子的真兇跑不跑,我不怕。”

  遼東小怪道:“他怕我跑了。”

  張逸道:“沒錯。”

  遼東小怪道:“你要再晚來一點,我就跑了。”

  張逸道:“所以我才一早守在你門前。”

  遼東小怪道:“下次我直接半夜就腳底抹油溜了。”

  張逸道:“不管你什么時候想溜,你都會看到我守在你門前。”

  遼東小怪道:“嘿,你個張老貓,在大理寺守耗子守出癮了?”

  張逸道:“別人我不用守,你,我必須守。”

  洛澗也坐到他們這四方桌前,鼻頭一皺,聞到了一股異常濃烈的胭脂水粉的味兒,對安蠡笙道:“你早晨抹胭脂的時候將那胭脂水粉打翻了?”

  安蠡笙嗔了他一眼,道:“你連我用不用胭脂水粉,用的又是什么味的胭脂水粉都辨不出?”

  洛澗再仔細聞了一下,這胭脂水粉的味道竟是從遼東小怪身上散出來的,問道:“劉兄還有這種興趣?”

  張逸和安蠡笙聞言不由得“噗嗤”一聲,扭過頭去不敢放聲笑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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