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江山社稷圖

　　美婦人皺著眉頭，渡來走去的，臉上雖然是掛著愁容，但那模樣卻甚是好看。

　　洛澗倒是愣在一旁，不敢說話。雖然自己是絲毫不在意，但是這個時代的女子清白名節如同性命一般重要，他也沒辦法估量這一個相擁對安蠡笙到底有多少的心理影響，只能在一旁傻站著不敢出聲。

　　等了好一晌，美婦人這才渡著步子到安蠡笙居室的門口處，輕輕敲了幾下：“笙兒，你還在氣著嗎？”

　　良久，也沒聽到回復。

　　美婦人又輕敲了幾下：“是師傅錯啦，師傅以后再也不拿洛公子捉弄你了，好嗎？”話中雖略帶些歉意，但更多還是聽出了戲謔的意味來。

　　洛澗在一旁聽得甚是無語：這兩人關系真的是師徒嗎？感情似乎好得情同姐妹一般。不過這師傅也是個俏皮之人，明知道現在她就是因為我才羞惱得回房躲著，又是把自己提了一次，她若能出門來那就奇了怪了。

　　果然，等了好一會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美婦人清了一下嗓子，嬌聲說道：“洛公子，看來笙兒確實是氣壞了，看樣子這一時半會兒地也冷靜不下來了。這會兒四下也無事，要不我帶著公子到常羲宮內轉一轉吧。”

　　美婦人俏皮地對著洛澗眨了眨眼，說：“洛公子上山時候，應該有看到這明月山風景優美宜人吧？這明月山谷呀，夜間的風景更是好看一些咧！公子，我們一塊到谷內逛一逛可好？”

　　洛澗看到她對自己擠眉弄眼的樣，心道：這么明顯的激將法，怕是只有黃口小童才會管用吧。

　　“吱呀~”地一聲，門便悠悠地推了開來。

　　房門打開，只見那一身青紗長裙的女子嬌羞欲滴的模樣，秋水眸子里并沒有想象中的那般嗔怒，只是有些嬌羞的神色。

　　美婦人見安蠡笙終于出來了，一把將她擁入懷中，手掌親昵地撫著她的腦袋，笑道：“好了好了，我也不拿你來打趣了，可好？為師從小看著你長大，二十載的時間轉眼即逝，也出落成個大丫頭了，這些年來都冰冰冷冷地待人，還是頭一遭見著你對其他人這般上心呢。”

　　“我何時待人冰冰冷冷了，我只是…只是…”安蠡笙‘只是’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洛澗看她不再氣惱，終于才輕舒了一口氣。

　　美婦人松開安蠡笙，問道：“好了，你這次急急忙忙的回來，是有了圖的線索？”

　　安蠡笙撇了一眼洛澗，說：“我們到房里說吧，洛澗，你…你先在這院中稍坐一會，我有事要和師傅先說。”

　　洛澗剛想應好，美婦人就說道：“哦？這事洛公子竟然不知？”

　　“師傅！”

　　美婦人卻是有些看穿了她的心思：“你這丫頭，既然都把人家洛公子往師門里帶了，有什么可瞞著人家的。”

　　“我…”安蠡笙嘆了口氣，說：“那我們一齊到書房里說吧。”

　　洛澗見狀，說道：“如果不方便的話，我還是到庭院中先坐一會吧，你們先說完就是。”

　　“無妨，這事其實你也知道個七七八八了。”

　　三人回到書房中，此時已經傍晚時分，屋外光線還充足，屋內便是有些昏暗了。安蠡笙熟練地挑起燈芯，又用火折子點燃了燈燭。

　　“洛澗，我之前不是跟你說，洛陽王府將會有個物件出世，足以號令天下嗎？”

　　洛澗點了點頭。

　　“那個物件名叫江山社稷圖。”

　　“江山社稷圖？”

　　“嗯，江山社稷圖上繪制了當今朝廷、政權割據的局勢，據說還內附了行軍線路圖，若在有心人手中，據圖起兵起義，那恐怕只會又生戰事，民不聊生，這江山社稷圖。”安蠡笙頓了一下：“是神機老人慕容朝一生心血所繪。”

　　洛澗心中有些驚訝，雖然自己先前已經猜到安蠡笙在這事上對自己有所隱瞞，也曾設想過不少的可能性，但沒料到她已經知道得這么詳細。

　　聽到神機老人名字，又是心生疑惑了：“神機老人？怎么又牽扯到他？”

　　“這事還是讓我來說吧。”美婦人插嘴道：“世人只知慕容朝武功入化境，深諳兵器、暗器之法，卻不知道慕容朝最能為人道的，卻是他對于兵法行軍的造詣。五十年多前，慕容朝正是而立之年，最其意風發的時候，與我師叔神仙俠侶同游江湖，行俠仗義，好生快活。”說到這，美婦人嘆了口氣：“不過當時朝代更迭，各地戰亂四起，百姓身處水深火熱之中，二人覺得俠義之士，應當憂國憂民，不應只圖自己在世外規避、逍遙快活。這二人便投身到戰亂之中，可是這戰事又豈能因個人的加入就可以強行扭轉的？數年御敵、平息戰亂，終日在戰場上奔波。而在某一場戰役上，師叔腹下被流矢射中，不僅氣海損傷，一身內勁盡數散去，更是落得個無法孕育的結局。慕容朝悲痛欲絕，更深刻的領悟到戰亂對于百姓所帶來的傷害，將師叔送回常羲宮后，誓將把這戰亂的天下平息，便一心投進這亂世之上。而后十數年，助文帝登基，又南下滅陳朝，一舉統一了天下，終于結束了近幾百年以來的紛亂裂局，這天下終是帶來了國泰民安、繁榮昌盛。”

　　洛澗聽后，喃喃自語道：“文帝？陳朝？”

　　“天下平定后的十數年確實頗有盛世之風。開皇年間，文帝銳意改革，政績卓越，一統后的天下社會安定、戶口銳長、墾田速增，確實是稱得上一位明君、明主，但是慕容朝卻覺得文帝日漸多疑，疏遠賢臣，甚至殺害功臣，這是隱隱埋下了別的禍根。他便辭去朝中職位，費盡一生心血來預測這天下大勢，繪制成了那江山社稷圖后不知藏于何處，并交代了幾處勢力，若是三十年間無戰亂，便忘了此圖。但若是又生戰事，那便去尋出那圖，以此平息戰亂，還天下一個安寧。”

　　“那如今此圖出世，豈不是說天下又將戰事大起？”

　　“不得不說慕容朝確實是高瞻遠矚。文帝駕崩，明帝繼位后，逼殺長兄，又剝奪了自己所有弟弟的官爵地位，貶為平民，后與百家諸子一起軟禁在內侍省。而對天下百姓則是苛捐雜稅、強征姿質端麗女童，甚是荒淫無道。短短三年間，下令修各處運河、造龍舟，想營造一股盛世遺風，但實際上卻是把先帝積累的盛世揮霍一空。雖然現在天下間看似依舊繁榮昌盛，但實際已經破敗不堪，用不了幾年，民不聊生的狀況又會四起，那時又將會是天下割據，戰亂四起，所以眼下不得已要開始尋找慕容朝留下的那江山社稷圖了。”

　　“我聽您說，有幾處勢力知道這江山社稷圖的存在？”

　　美婦人點了點頭：“嗯，天下間知道此事的一共四處勢力，常羲宮并不在此列。我們更多的是監視這四處勢力是否會暗中搜尋這社稷圖用于引起禍亂。”

　　這一段往事，就算是安蠡笙也是第一次聽聞，聽后驚訝得久久不能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