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蠡笙看洛澗如此不在意的模樣,問道:“洛澗,你已參透了這禪語?”
洛澗一愣,反問一句:“嗯?”
“我看你神情隨意,并沒有像他人那樣苦思,才想問問你是不是已經參透這禪語了。”
“你沒明白這話的意思?”
“前兩句我倒是能悟出,這是好比練劍的幾個境界,將手中劍招練至隨心而發,心中一念皆是劍招;再修煉至化境,手中、心中皆無劍,出手卻皆是劍招。而最后一句,看山還是山,看水還是水,我卻是覺得如何思考都不對。”
“禪語是一種話語平樸,含意深遠的語句,往往一句禪語悟出千百種人生。在場的千百人皆有千百種解讀,哪有什么對不對的,太過于深究反而不好。”
安蠡笙不由一聲輕笑,心道:原來這人是壓根不去深思,我還道他這就參悟了呢。便不再理會洛澗,又自己苦思了起來。
慕容朝看整個廣場沒人回話,倒是也不急,度著步子,一臉祥和的看著所有人。
良久,洛澗看還是沒人回話,連安蠡笙也在沉思不已,笑了一笑,起身高聲說道:“入世、出世、再入世。”洛澗雖然開始修習內功,但卻還不會用內勁,雖然他自覺已經高聲大喊,卻并無多少人聽到,只是離得與他較近的一些人好奇的向他看來,不過一看他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書生,并不是江湖中富有盛名的俠士,都不免有些小瞧之意。
廣場上的慕容朝離得雖遠,但卻是聽得清楚,施展輕功,從人群中一躍而過,如疾風迅雷一般迅速,又如鴻毛一般輕巧,不掀起絲毫飛塵。這份輕功造詣,又是令場上所有的英雄好漢都嘆為觀止,甚至是以輕功身法——逍遙游而聞名于世的逍遙派掌門韓逍遙,在這等輕功面前都不由得一聲驚嘆,自愧不如。
“這位小兄弟,看來有所悟,老朽且問小兄弟的入世、出世、再入世是何解?”
洛澗看他往自己而來,倒是被嚇得心中一驚。不過臉上神色正常,也不像一般江湖中人那樣對前輩行禮,也不稱前輩,直接笑道:“參禪之處,初識世界,純潔無暇,看山水便是山水,懷揣好奇與純真,萬事萬物皆是本原,是初入世。”
慕容朝聽后,露出一絲笑容,再問:“那又何為出世?”
“禪有悟時,霧里看花,似真似幻,是真還假,多了一份禪思,山不再是山,水亦然不再是水。”
慕容朝笑容更盛了:“那又何為再入世?”
“世事一場大夢,人生幾度秋涼,是洞察世事后的返璞歸真,無為得天道自然,人本是人,世本是世。”
“哈哈哈~”慕容朝聞言便大笑了起來,聲音渾厚無比,一口氣息延綿不絕:“好一個人本是人,世本是世。”
慕容朝的內勁之強,震得四周之人幾乎都是運起內勁護住雙耳,一些內勁修為較低的人都被駭得臉色發白。
而距離最近的洛澗幾乎兩眼一黑,耳朵嗡嗡作響,幾乎要被震得暈厥過去。忽然感覺靈臺一清,卻是安蠡笙悄悄撫住了自己的后背,正用幫助自己抵御這強勁的內勁嘯聲。
慕容朝收起長嘯,說道:“小兄弟好見解,比我當年初次領悟的時候,境界更高。”
人群中一瞬間就嘩然了起來:“那小書生是哪個門派?”
“不清楚,沒見過的生面孔。”
“慕容前輩竟然如此贊許一個年紀輕輕的小伙子,還直言比自己當年領悟更高。”
霎時間整個廣場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洛澗身上,一旁的安蠡笙也是滿臉好奇的看著他,這人方才還說不深究,怎么才過一會便又有了這般感悟?
不過雖說洛澗已經道破了慕容朝這句禪語,但是大多數人還是一知半解,而且實在不解這又與兵器有什么聯系?
慕容朝卻是不再回到廣場中,而是在這樹底下,說道:“正如這小兄弟所說,人本是人,世本是世,兵器就是兵器。無論是神兵利器,還是折劍斷戟,兵器就是兵器。”
眾人聽完更是滿頭霧水,怎么這慕容朝也像那些得道高僧一樣,開始打起了啞謎?
倒是一旁的洛澗若有所思了起來。慕容朝余光一撇,看他若有所思的模樣,遂問道:“小兄弟看來是有所領悟?”
洛澗擺了擺手,表示并沒有領悟到什么:“老先生高估小子了,小子只是想到一點,并不敢說有所領悟。”
慕容朝笑了笑:“小兄弟但說無妨。”
洛澗頓了一頓,才開口說:“兵器本身只是一柄兵器,不管是一根棍子,還是削鐵如泥的寶劍,在江湖高手的手中,那都是致命的利器。而假如是一個小孩子,就算拿著寶劍,那也并沒有太大的危險。人和兵器是御物的關系,兵器的強弱在于人,而不是兵器本身。”
“小兄弟的悟性之高遠超老朽,當年老朽良久才想到這一點,卻還是機緣巧合之下才悟到。只怪老朽當年過于追求神兵利器,卻忘記了使用兵器的是人。”慕容朝呵呵笑道:“那小兄弟,你說假如使用兵器的不是人,而是兵器自身呢?”
慕容朝話音剛落,整個廣場的人都不由得嘩然了起來,使用兵器的不是人而是兵器自身?
“慕容前輩莫要說笑了!兵器是死物,如何自己動起來?”
“就是啊,如果這樣,那還用得著習武嗎?讓兵器自行去交鋒就行了。”
安蠡笙也覺得慕容朝的這番話太過于駭人聽聞。雖然此話是從這位江湖耆宿的口中說出來,但是太過于不可思議了,眾人皆是難以接受,不敢相信。
洛澗聽后倒是大吃了一驚,心中大震。莫不是在自己前世科技高度發達的世界里也還未曾完善的人工智能科技,竟然在這個尚且連通訊都不發達的古武俠世界里得以實現嗎?但是轉念一想,或許就是因為與科技不一樣的,而走出了新的發展方向也說不定。
洛澗雖然心中驚訝,但是對于慕容朝的這番話,并沒有抱有太多的懷疑。
畢竟這神機老人敢召集如此多英雄好漢,定然是已經有了成果。若是只有這一聽著就荒唐無比的結論,卻無實際的成果,縱然他是江湖成名已久的耆宿,那肯定也會讓江湖人士怒罵:這個老瘋子,盡說些無稽之談。
神機老人一個飛躍,僅是一步就回到廣場之中。
此時安蠡笙在他的近處,將他的輕功身法看清,對洛澗輕聲說:“看他的輕功身法,確實是慕容世家的輕功——踏雪尋梅,看來這位確實是慕容前輩沒錯了。”
洛澗好奇問:“武功做不得假嗎?”
“嗯,每一門派的武功都是歷經數代人專研出來的,招式動作、行氣之法稍不一樣就天差地別。雖然知道了心法秘籍之后人人都可學,但各門各派的心法秘籍都是秘中之秘,不會輕易泄露出去的。就算被偷學了出去,這般強橫的內勁,卻更是做不得假了。”
聽安蠡笙這么說,洛澗便也不再多疑。
只見慕容朝輕拍了一下手,說道:“出來吧!”。
從莊內走出一隊侍女,抬出一桌,桌約六尺來長,三尺來寬的大小。桌上有一物,鋪蓋著大紅色的綢緞,約有三尺來高,卻瞧不清楚那桌上到底是什么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