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近一個月,心境如何?”
傅錦年站在路朝天身旁,問出這么個奇怪的問題。
也許這個問題并不奇怪,但在路朝天聽來卻不太一樣,他從不知道傅錦年還會關心一個人,關心一個人的心。
他笑了笑,說道:“心境么…老實說,很苦悶,有時候簡直就快受不了了,只過了一個月,我卻好像突然老了二十歲。”
這是他的真心話。
他不僅發現自己的心突然老了,而且發現自己的嘴邊都生出了胡渣,現在,他一周最少要刮兩次胡子。
“我知道,這個月以來你過得很痛苦,很寂寞,不過…這就是英雄的代價。”
路朝天笑了笑,苦笑著說:“我不是什么英雄,對此也完全不感興趣,現在我只想找回我的父母,找到我那位失蹤的朋友。”
聞言,傅錦年眼皮微微一動,不過迅速又恢復平靜,淡淡說道:“想必你父母是被靈殿的人抓去了,你若想救回他們,就得有足夠的實力。”
路朝天仰面長長嘆氣,又笑道:“說得不錯。”
“現在,你的實力還不夠。”
“所以現在我不能去救他們,就算去也只是送死。”
“不錯。”傅錦年道,“你比以前進步了,起碼學會了理智。”
路朝天道:“但我總有一天一定會去的。”
“嗯。”
“到了那一天,我要么成功,要么就死。”
“我相信,這一天很快就會來。”傅錦年道,“我也相信,你也一定會成功。”
路朝天哈哈大笑:“來吧,現在就送我去魂界,我體內的魂氣就快耗盡了。”
傅錦年道:“嗯。”
他從衣袖里處抽出一根一尺長的黑色的竹筒般的東西,斜斜的抬起了手臂,將其指向蒼穹。
路朝天靜靜地看著,突然看見一道黑芒從那筒內疾射而出,以極快的速度掠入天際,最后,在天地之間連成了一條黑色的甬道。
“這條甬道可以送我們去魂界,不過,甬道內存在著巨大磁場力,會造成千倍超重,你忍住。”
“嗯,我忍住。”
路朝天能理解那是怎樣的艱難,他曾坐過過山車,將坐過山車的感覺放大兩千倍,就是他即將面對的感覺。
那是人類無法忍受的感覺,他必須忍住。
兩人在甬道中,四周漆黑。
路朝天覺得自己就好像變成了一個六十厘米高的侏儒,整個人都被壓縮了三倍,全身的骨骼已經變形。
幸好這只是錯覺,落地時路朝天渾身摸了摸,發現自己還是原樣。
他抬頭四顧,發現這是個很奇怪的地方。
這里很遼闊,一眼望去沒有盡頭,周圍是山巒,是河流,木葉清香,水流潺潺,天上沒有陽光,只有淡淡的月色,一鉤下玄月掛在那里。
大地遼闊,月色無邊。
一種無聲的,寂寞的,接近死亡的氣氛,籠罩在世界上空。
“這就是魂界么?”
“不錯。”
“現在正是晚上?”
“這里沒有晝夜之分,只有夜,無邊無際的夜。”
傅錦年說著這句話,目中忽然有一絲黯然悲傷之色。
“每夜的月色都如今晚這般暗淡?”
“不一定。”
“魂氣呢,是不是到處都有?”
“不錯,這片天地里充盈的魂氣,就足夠你吸收了。”
“那還等什么?”
路朝天躍躍欲試,傅錦年卻道:“等你殺光他們。”
路朝天轉頭,赫然發現后方有一群游魂徐徐走來,為首的是一個身長兩米有余的大漢。
“不錯,想要吸收此處的魂氣,就先殺了我們再說!”大漢率領眾人走來,厲聲大笑著道。
路朝天不動聲色,淡淡的道:“看樣子,你們也對這里的魂氣很感興趣。”
大漢道:“不錯!”
路朝天道:“如此說來,我就非殺你們不可。”
大漢仰面大笑,笑聲如雷,令人的耳朵里都嗡嗡作響。
他一步步走到路朝天面前,低頭瞪著路朝天,厲聲道:“我卻可以給你一個機會,馬上滾開這里!”
路朝天淡淡道:“我為什么要滾開這里?”
大漢冷笑:“敬酒不吃吃罰酒,既然你不愿滾,那你就只有死!”
路朝天仍舊面不改色,淡然說道:“不一定。”
“哦,是么?”大漢眼里露出狠毒的光芒。
“是。”
“看著我的眼睛說話。”
“你確定?”
“確定!”
路朝天忽然沉默了,過了良久,他的身影突然一動,接著大漢就跪倒在他的面前。
他這時才凝視著大漢的眼睛,說道:“我不喜歡仰視別人。”
大漢跪倒在地,滿臉全是豆大的汗珠,臉面因痛苦而扭曲,嘴里倒抽著涼氣。
他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么,只是察覺腳下有一股冷意,低頭看去,才赫然發現自己的左腳已經從膝蓋處被人斬斷,那半截斷腳就血淋淋的橫陳在他身下,切口處的動脈仿佛還在跳動。
切口很整齊,就像菜刀切黃瓜那樣整齊,顯而易見是被人用一柄很快的刀以很快的速度斬斷的。
大漢已經看見了這柄刀,一柄很短的刀,刀柄用一根鐵索系住,鐵索就被這少年握在手里。
“現在,我已經看著你了。”路朝天凝視著大漢的雙眼,淡淡道,“你若要殺我,也不必再等。”
大漢目光中滿是驚恐之色,他當然已看出自己絕非這少年的對手,哪里還敢亂動,他的眼皮跳得很快,嘴角抽了抽,像是想笑又笑不出來,苦著臉道:“英雄說笑了,小的哪里…哪里殺得了你,只求你繞過小的這條狗命。”
他居然像條搖尾乞憐的狗一樣求饒,兩米高的身材突然只有一米高的氣勢。
路朝天說道:“殺你怕弄臟了我的刀,還不快滾。”
大漢立刻從他腳下滾開了,滾得很快。
他的同伴們早就只剩下三分之一,見他說滾就滾,愣了半晌,只有跟著掉頭就跑。
這時候,遠處又走來一個身姿翩翩的少女,冰肌玉骨,面帶媚笑,笑吟吟的看著路朝天。
她是走在后面的,在她前面還有一個青年男子,一米八左右的個子,身材瘦削挺拔,五官英俊不凡,戴著一副黑框眼鏡,氣質儒雅斯文,他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右手插在褲袋里,一雙平靜而深邃的眸子冷冷的盯著路朝天,一步步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