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乎在話音落下的同時,迪廳的門口發生了騷亂。
幾名門童沖進了迪廳,但更多的門童借著泊車的理由遠離了門口。
“別熄火!”
干事打開后門跳下車,握著手機在車前打電話,而門口已經開始有男男女女狼狽的沖出來,胥子關必須立刻做出選擇!
要么現在沖進去,要么錯過這個機會。
迪廳這種無窗的建筑,門口瘋奔的人潮如同野牛,再等一會甚至會發生踩踏事件,到時候沒有任何人能逆著人流沖進去。
胥子關舔舔牙齒,手掌已經握上了車門把。
等一下!
胥子關瞳孔縮緊,他在人群中看到了一個熟人!
媽的,桐生一馬,身上還帶著傷口,他怎么在這!這是‘極惡’的場子么!?
不對,如果這是‘極惡’的場子,桐生一馬身邊肯定會有小弟,他是自己一個人來的?
又是一個兩難的選擇,他現在既可以選擇救下桐生一馬幫助‘極惡’,同時也可以選擇進入迪廳幫助‘幽靈’,幫助桐生一馬雪中送炭,幫助‘幽靈’錦上添花,胥子關沒有猶豫太久,他看了一眼車前還在打電話的‘幽靈’干事,悄無聲息的下了車。
下車之后胥子關沒有立即走向桐生一馬,他環視停車場上的監控,日本的監控力度遠不如中國,尤其是這種民營場所,民營化的仙臺機場一年之后仍沒有安全監控,橫濱市還曾出現過停用四成攝像頭的決定。
他找了幾個攝像頭,沒有看到鏡頭中的紅光,不知道是老化不曾保養,還是壓根沒開啟。
也就是說,他遠不用像在中國那樣束手束腳,只要避開‘幽靈’干事,也就不必擔心牽連長島大叔。
收回視線,又看到一個罵罵咧咧離開的男子,大概是被壞了心情的客人,正走向一輛酒紅色的奔馳GLC。
胥子關同樣也向那輛奔馳走去。
男人嘴里還詛咒著那些搞事的暴走族,吱吱一聲車門開鎖,他拉開駕駛門。
下一刻一只大手按住了他的后腦,將他的前額猛砸在車頂上!
“砰!”
胥子關掃視一圈,確認沒有人看到這,‘幽靈’干事也正目不轉睛的盯著迪廳門口,這才將昏迷的男人推到副駕駛座,然后撿起掉在地上的鑰匙,啟動引擎。
而恰巧,遠遠在胥子關背后的一家超市,日本三大便利店之一的全家,攝像頭將將籠罩了那臺GLC。
桐生一馬感覺到自己越來越虛弱,腹部的傷口正在快速帶走他的體力,‘幽靈’新出頭的那個小子簡直可怕,僅僅是瞬間的失神,刀鋒就已經舔上他的肋骨。
隨著人潮的散開,一身血跡的他會越來越顯眼,桐生一馬深深吸了一口氣,掏出手機求援。
“站住!”
身后跟來了追兵,桐生一馬回頭一看,媽的居然只有一個人,一個人也敢追他。
他咬了咬牙,最終選擇捂著傷口開始奔跑。
手腳冰涼,眼前發黑,這是大量失血的征兆,他甚至連手機上的小按鍵都按不準,通訊錄里的日文都跟鬼畫符一樣動了起來。
干你母的平假名!
突然之間他聽到身后腳步一重,然后是身體前躍的風聲。
那個人追上來了!
僅存的本能反應讓他轉步扭開,讓那個人撲了個空,然后他揮拳砸了出去。
只要被糾纏住,就算是他輸,現在到搏命的時候了,必須用最快的時間解決戰斗。
可他自己都感覺揮出去的拳頭軟綿綿的。
格斗經驗讓他收回了拳頭,因為無力的攻擊就是最大的防御弱點!
“嗤——”
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奔馳GLC的到來帶起巨量的風,在最后的甩尾中將狂風一股腦拍了出去。
追擊者后心一涼,然后唰的冷汗沁了一背,奔涌而來的風與氣勢讓他有一種即將粉身碎骨的錯覺。
他猛的向前撲出,奔馳GLC砸過他的衣角!
“上車!”
剎車的胥子關對桐生一馬大吼!
昏昏沉沉的腦袋此刻終于反應過來,桐生一馬撲到車邊,拉開后門。
“別想走!”
背后同樣是一聲怒喝,追擊者像蒼蠅一樣纏了上來,桐生一馬鼓足余力,猛的從門邊閃開,松開捂著傷口的手,沉身發力,一直隱忍的眼神像火花一樣暴裂,終于看到一絲極惡之龍的風采。
右腿狂猛的洞穿空氣,帶著奮起的怒火轟在追擊者后背!
追擊者察覺到不妙,雙手猛的抓住車門邊,但隨即身后傳來的巨力就讓他喉間一口鮮血涌出。
胥子關抄起手邊原車主的保溫杯,回身砸在追擊者太陽穴上,然后扯著他的頭發拽了進來。
腳下一腳油門轟出,GLC儀表盤直上。
“關上門!”
奔馳迅速離開迪廳周圍,七拐八拐上了一條喧鬧的街道,胥子關看著后視鏡中沒有車追來,稍稍放松。
后排兩個人仍在撕打,可惜都是身受重傷,只能像困獸一樣被攔在座椅之間,痛苦的低嚎與短兵相接的擊打音砰砰亂響。
胥子關雙手離開方向盤,將外套脫下來,緊緊包在在伯萊塔的槍口上。
單手操控著GLC轉彎,然后頭都不回的給了一槍。
“砰!”
即便經過衣服與GLC隔音材料的雙重削弱,巨大的槍聲仍舊驚了路人一跳,行人們狐疑的看著路上的車輛,懷疑是哪輛車車胎爆了。
胥子關將手槍塞進手套箱,看了一眼后視鏡中毫無動靜的追擊者,以及被追擊者壓在身下的桐生一馬。
“沒死就趕緊包一下,我可不想救下個死人。”
桐生一馬費力的將尸體推開,慢慢靠在車門上,現在他一點都沒有第一次見面時的從容與自信了,臉色因失血而蒼白,后座椅套被鮮血染紅,濃重的血腥味翻滾在車廂里。
“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再見到胥君,真是抱歉啊。”
“嚯,你們日本人是得了一種不禮貌就會死的病么?說話的時候不疼啊?”
桐生一馬苦笑,將尸體的上衣拽下來包扎傷口。
“看起來止不住了,很嚴重。”
胥子關從后視鏡中看到那不斷出血的巨大傷口,“知道什么黑診所么?你們暴走族應該都有準備吧。”
桐生一馬一手壓住傷口,一手吃力的摸出手機,遞給胥子關。
“澤馬醫生,我現在有點眼花。”他語氣虛弱。
“確定不會出賣你吧,現在一個女人就能殺了你,甚至只要拖你幾個小時你就會死,我也保不住你。”胥子關看了桐生一馬一眼,拿著手機沒有立即撥通。
桐生一馬猶豫了一會,缺血的大腦好像確實出現了思維疏漏,片刻之后它推翻了之前的決定。
“通訊錄的第一個。”
胥子關打開通訊錄,第一個名字映入眼簾。
白川小津。
女人。
胥子關從煙盒中磕出一支煙,在汽車的點煙器上點燃,遞到后排。
“抽根煙緩緩。”
桐生一馬伸手接過煙卷,降下自己倚著的一絲車窗,讓那血腥味與煙味混合的古怪味道散出去。
前排胥子關按下撥號鍵,將手機扣在耳邊,看著前擋兩側夜景飛速駛過。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