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改裝
胥子關將RS5開進車棚，長島雅治穿著一身全是機油的白背心，手里拿著個蘋果，圍著這輛車轉圈。
“灰姑娘比賽是在9號新環狀線，相比于苛刻多彎的Circle 1線，其實對歐系車更友好，尤其是德國車，它幾乎可以算是馬力大的代名詞。”
“你用這輛RS5跑過多長？”長島咬了一口蘋果。
胥子關也隨著長島一起轉圈，兩人成對角，就像兩個老色狼在對車模品頭論足。
“只開過一次東灣道。”
“灣岸線么？沒被警察抓真算你們好運，04年那里出現過一次重大安全事故，在灣岸線上跑的暴走族幾乎被抓了干凈，也就是飛鳥那種年齡的小鬼才會去灣岸線。有經驗的只會在9號線與C1線。”
“不提這些事，你高速入彎的時候，有沒有推頭的感覺？”
胥子關想了下，就是昨晚的事，在很多彎道中他因為推頭而被迫降速，讓那輛JDM一直保持著優勢。
“有的，很多次，瀕臨轉向失控。”
“RS5四驅，而且車重，自然容易推頭，所以…”長島狠狠的咬了口蘋果，砰的打開車門，“我們最先做的是減重！”
“怎么做？”
長島踹了一腳后排的車座：“先把這個大家伙拿下來。”
“后座掏空！”
“后備箱掏空！”
“空調掏空！”
“壓縮機掏空！”
“中控臺簡化！”
“整車電池的輕量化！”
每說一項長島就大口咬一塊蘋果，說完整個蘋果成為一個果核，然后他將果核隨便一扔，把后備箱蓋用力拍的啪啪響。
“把一切不要的東西全部扔掉！正好沒有訂單，我們今天就干這個！”
后來胥子關發現他說的“我們”只是個說辭，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在干，長島就坐在一邊摳腳丫啃蘋果，摳完之后還放到鼻子前聞一聞。
“小子用點勁，今天要是能干完，今晚我帶你去跑一圈9號線，讓你見識一下勒芒P3職業選手的實力。”
“在這之前你首先要熟悉你的車，感受到了嘛，一輛車正在你手中新生，這就是改裝的魅力啊！”
“這個世界上沒有最好的車，只有最適合你的車，如果沒有車適合你，那就去適合車！”
長島扔掉蘋果，咕咚咚喝酒。
“盡他媽些歪理。”
胥子關擼起袖子，砰的把空調扔到地上。
“小子你輕點使勁，這東西還能賣錢呢。”
胥子關從車上跳下來，用腳推著空調機移到一邊，眼角余光看到門前進來幾個人。
“生意蠻不錯嘛。”一個穿著骷髏衫的男人先走進店里。
“有客人來了。”
胥子關朝著旁邊喝酒的長島雅治招呼，拍掉手上的灰，這個店的客人多是暴走族，衣著再輕佻都說的過去。
但長島雅治臉色沉了一下。
“大叔，這是新招的小弟啊？”骷髏男朝胥子關揚了揚下巴。
“只是個寄宿的留學生罷了。”
長島雅治笑著走上去勾著男人的肩膀，“來來來，到這邊。”
胥子關皺皺眉，好像不太對勁，在日本這種禮儀嚴謹的社會，年紀大一圈的長島太客氣了，而骷髏男則安之若素。
他沒多管閑事，背過身去整理后備箱。
“這個月的日子好像還沒到啊。”身后隱隱約約傳來這么一句。
胥子關耳朵一動。
日本對汽車改裝的態度比國內要寬松的多，但像頭文字D中那樣的大肆改裝是決不允許的，所以這些專供暴走族的改裝店必然有些涉黑，保護費也就理所應當。
當然，能專門找一家改裝店吃肉的幫派絕對沒有多大規模。
即便這樣胥子關也沒有插手的意愿，這是暴走族之間的生態，打碎其中的任何一環都會引起上下的劇烈反彈，打跑了這幾個人就會有一片人找回來，全部打跑又會有下一個幫派頂上，他又不是一直在這。
接著身后爆發了一陣急促低沉的爭吵，胥子關握住一把扳手，但想象中的沖突并沒有爆發，最終以長島雅治的笑聲結束。
胥子關說不上什么情緒的扯扯嘴角，無論再怎樣傳奇的車手，在十幾年之后還是要為了生活蠅營狗茍，就好像將軍總是敗于時光一樣。
但這個時候，長島紀子從里屋走了出來。
麥色的長腿很是抓人眼球，銀色的掛墜在溝壑之間閃閃發光，胥子關眼神示意她退回去，但女孩顯然沒讀懂，或者沒一個女孩會對只見過見面的陌生男人言聽計從。
“這不是紀子嘛？越來越漂亮了啊。”
胥子關暗道一聲不妙，剛剛放下的扳手又抓了起來。
“我新找了一輛車，過幾天開到你這幫我改一下。”骷髏男拍拍長島雅治的胸口。
接著他對紀子說：“紀子要不要上來兜兜風，我新車避震很棒，我們可以去海邊看看啊，夜景很美的。”
媽的剛過中午就想晚上的事，你怎么不去吃屎啊。胥子關背對著他們舔舔嘴唇。
“不用了哥哥，小松君晚上還要帶我去吃飯。”紀子抱歉的鞠了個躬。
大叔長島雅治露出尷尬的笑容，攬住骷髏男的肩膀硬往外走。
“哈哈哈好說，車子交給我你放心，我昨天剛把一輛三菱改成EVO啊！”
但骷髏男站在原地紋絲不動。
長島雅治的笑聲像烏鴉一樣停了幾下，臉上的表情慢慢斂去，他咳了咳，揮手讓紀子回屋。
“小松君，我記得他是個胖子吧，沒關系的，我們可以一起啊，我不介意多一個。”
骷髏男向周圍的笑著說，跟來的男人們配合的發出哄笑。
隨著意義不明的哄笑聲，氣氛寂靜下來，沖突已經不可避免了，胥子關合上后備箱，腦中掠過動手前的最后一個問題。
這肯定不是這幫人第一次見紀子，為什么這次就跟找事一樣不依不饒呢，黑幫也是講和氣生財的，天天找茬收不了多久保護費，尤其是這一次，聽長島雅治的話頭，好像還沒到日子。
但此時身后已經響起骷髏男走向里屋的腳步聲，胥子關只能回身，伸手攔住他的去路。
“在我們國家呢，有一位偉大領袖告訴我們是要男女平等，姑娘不樂意，安安靜靜當條舔狗多好，舔不舔得到另說，強扭的瓜不甜吧。”
胥子關伸手的一刻，幾名男人眼中兇光亂射。
“你們國家？中國人？韓國人？”骷髏男看向他。
胥子關歪歪腦袋。
“中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