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 上
楊帆影繼續上臺表演，成乘被編導喊去后臺進行補妝和更換服裝。
化妝室里沒人說話，但還能聽到前臺傳來的音樂聲，他閉上眼睛聽著悠揚的歌聲，思緒不知飄向何處，任由化妝師的一雙巧手在臉頰上涂抹。
幾分鐘的時間好像變得很慢很慢，滴答滴答分不清秒鐘長短，腦海中星辰流轉，晝夜交替像是幾年，這樣的長度，有足夠的時間回憶自己的一生，就像是一本書籍，閉眼之后，合卷再讀。
“好了，去候場區準備表演吧，加油！”化妝師輕聲提醒著他。
他睜開眼睛，看著鏡子里的自己，默默點頭致謝。
“化的很好看，謝謝。”
起身離開進入走廊，一路上有很多工作人員在小跑著忙前忙后，他面色平靜的走到候場區，站立不動。
四周嘈亂紛雜的像是菜市場，各種聲音交匯，舞臺上絢爛的燈光閃爍，但如果把目光投向這個背著手靜靜站著的人，那腦海里只會出現一個詞匯。
寧靜。
這種寧靜，讓人不安。
“接下來掌聲有請成乘！”
“終于來了，等了你好久。”
“來了，來了。”
“最后一場了！加油鴨！！！”
“無論結果怎么樣，兩千萬粉絲共同祝賀成乘，他今晚就要出道遼！”
一直藏在總控室的蕭章在燈光暗下之時，出現在了觀眾席，背著手默默的看著。
二貓，淼淼，小周，跟節目組前來圍觀的工作人員站在一起，工作人員和他們一樣，都非常的期待。
已經回到家，和爸爸媽媽團聚，休息幾天的白紙，被父母摟著一臉不情愿的坐在電視機前默默觀看，心里卻在為他加油。
結束了一天忙碌的勞作，把小攤兒收拾干凈，將掛在門口正對街道的燭火熄滅，今天提前打烊，王大姨和王大叔習慣性的拌著嘴，打開老式電視機，坐在老式的皮沙發上，嘴里念叨著成乘。
霞飛路的街坊，不愛看電視的老人們，也都佝僂著腰摸索到電視前，家家戶戶亮著燈光，溫暖了冷清的夜。
戚智妍摟著大白熊，手里拿著份文件，咬著紅潤的嘴唇，默默的看著后面幾天的通告，今天休息是特殊的。
忙碌才是她生活里的主旋律，電視機仍然開著，僅亮著一盞燈光，她的影子拉的很長，撥弄著頭發，孤零零，房間冷寂又孤單。
陳智函穿著小熊睡衣抱著手機縮在被窩里，小心翼翼的掖著被角不讓手機發出的亮光泄露出去。
側著身躺著，耳朵壓著耳機有些不舒服，耳機線有時候會纏在長發上，讓她很是煩躁。
但又不能摘下耳機，那樣媽媽會聽見的，肯定會讓她吃不了兜著走，手機亮光映在她還有些稚嫩的臉龐上，眼神興奮又期盼，他馬上就要出來了。
可能有很多很多人在這個夜晚還未入眠，但其中的一小部分正在注視著屏幕，他們在盼望著。
有的地方正在下著暴雨，雨滴不斷的拍打著窗臺，有的地方天氣晴朗，月光灑在柏油馬路上，結下銀白色光芒。
隔著兩端，海角天涯，相聚在一起。
目光聚焦在屏幕上，等待著。
突然后臺上亮起一束燈光，一道身影邁步跨進燈光里，映入所有觀眾的眼簾，燈光是從他背后打的，所以人們看不清楚他的裝扮。
但即使是這樣，觀眾席也傳來一陣陣像永不停歇的潮汐波浪一般的尖叫聲，情緒激動的粉絲揮舞著手中的熒光棒。
“成乘，我愛你鴨！”
這一女聲的尖叫聲音，音域高的不得了，響徹了整個演播廳，成乘對此從剛開始到現在，幾個月下來，已經非常的熟練了。
從不習慣到習慣，從羞怯訝異到熟練自然，路人問他要簽名時候的驚喜，拍攝照片然后登上各種時尚雜志。
收到了很多禮物，源源不斷的粉絲郵寄來的明信片，跑個通告能拿下幾十萬的酬勞，生活從此不再艱險，也沒有了吃頓午飯付不起錢的窘境。
這些東西改變了他。
他禮貌露出微笑，對著發出聲音的地方點頭致意。
“加油，加油，加油！！！”
粗獷豪邁的男聲，音域沒有女聲高，但聲音的主人非常的用力，一聲比一聲大，直接喊到破音！
現場的氣氛還未歌唱便已經熱烈了起來，現場上千道目光看著這個身影向他們走來。
他緩緩的向舞臺中央走去，舞臺服裝并不豪華，甚至不能叫做舞臺服裝，牛仔褲被利器割開的大口子用針線給縫上。
但仍顯的破破爛爛的，雖然很干凈，襯衫已經盡量洗滌漂白過了，但上面還是留下了斑斑點點發黃的血液印跡。
這是他來的時候所穿的衣服。
他沒變。
那些得之不易的光鮮，沒有埋沒他的歷練，至今有些永生難忘的東西仍舊刻在他的骨子里面。
他想看見太陽卻總有烏云遮擋視野，別人想得到鑲滿寶鉆紅燈綠酒之鞋，他卻偏偏鐘愛布鞋邁步每一個臺階。
因為外公說過，有實力的人必須保持謙遜，雖然滿大街的忙人都愛等待從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但他從始至終只有一個目標。
用奇妙旋律呼風喚雨。
踩瘋狂節奏一日千里。
讓音樂作舟遨游四海。
他記得那些無人問津的歲月。
他希望自己的名字伴隨人們的每個日夜。
為了有天他的老師遞給別人耳機，自豪他的徒弟是個了不起的音樂巨星。
為了媽媽，為了家人，為了朋友。
他到底屬于哪兒？
這答案已經明了。
他代表音樂，代表黎明降臨前的鳴鳥，他曾經在地下音樂圈留下自己的足跡和大名，但如今他正在向天頂走去，人們已經感知到了訊號。
散亂的頭發披散在臉旁，一步一步緩緩的向麥克風走去，觀眾們屏住呼吸，上千萬道明亮的目光注視著舞臺中央的麥克風，他就站在那里，微笑著說道。
“抱歉，我想先說兩句話可以么？”
“可以！你說！”大海發出響亮的聲音。
“好，第一句，只有家人才是神賜福的完美藝術，好好珍惜她，第二句，當你失意之時記得留聲機里還有音樂，它會循環播放伴隨你的每個日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