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敬超臉上現出微笑,道:“你自己承認了,那是再好不過了,大丈夫一人作事一身當。”
“柳青云,韓城主給你兩條路,任憑你抉擇。”
柳青云宛如沒聽到張敬超的說話,神色木然,緩緩坐了下來,右手提起酒壺,斟了一杯,舉杯就唇,慢慢喝了下去。
在場眾人見他綢衫衣袖筆直下垂,不起半分波動,足見他定力奇高,在這緊急關頭居然仍是絲毫不動聲色,真是膽色過人,其實力也是俱臻上乘。
即使是事已至此,他竟然能做到如此,當真是令人暗暗佩服。
張敬超朗聲說道:“韓城主曾言道:柳青云乃百匯幫中不可多得的人才,是我們五峰城難得中堅力量,只要你能深自悔悟,現在入內殺了朝陽教的護法向菲菲,城主可以網開一面,給你一條活路,以前的過往一概不究,你依舊是我們的朋友。”
五峰城五大幫派與朝陽教勢同水火,現在,韓天寒要柳青云殺了向菲菲自明心跡,這的確不算什么過分的要求。
柳青云臉上突然閃過一絲凄涼的笑容,說道:“當年,我和她一見傾心,雖然明明知曉門戶異見,兩人難以長相廝守。”
“但是,我們已無法自拔,難以放棄彼此,便私定終身,互相約定同生共死。最終,每年也只能偷偷摸摸的見上幾面,如今,你讓我殺了她,殺了自己最心愛的女人,我做不到,也不會做。”
想當年,朝陽教的向菲菲,也是一代奇女子,姿色過人。而柳青云也是五峰城難得的青年才俊,沒有想到,兩人竟然相遇相戀了。
但是,有些事情終歸是不可能避免,兩人明知道是錯誤的選擇,一定要在一起,現在,也該為當年的錯誤買單了。
張敬超道:“你與向菲菲相識之事,韓城主早已查得清清楚楚。”
“韓城主曾言道:朝陽教包藏禍心,知道我們五峰城近年發展興旺,人才眾多,朝陽教難以對抗,便千方百計的想從中破壞,挑撥離間,無所不用其極。或動以財帛,或誘以美色。”
“柳兄當年也是我五峰城的青年才俊,素來操守謹嚴,但畢竟年輕,難以抵擋美色誘惑。”
“柳師兄,你腦子須得清醒些,朝陽教過去害死過咱們多少人,怎么你受了人家鬼蜮伎倆的迷惑,竟然毫不醒悟?”
李鳳英道:“是啊,張敬超此言不錯。朝陽教的可怕,倒不在武功陰毒,還在種種詭計令人防不勝防。”
“柳賢弟,你是正人君子,上了卑鄙小人的當,那有什么關系?你盡快把向菲菲這女魔頭一劍殺了,我們五大幫派同氣連枝,千萬不可受朝陽教中歹人的挑撥,傷了同道之意。”
丘成桐點頭道:“柳師弟,君子之過,如日月之食,人所共知,知過能改,善莫大焉。”
“你只須殺了那姓向的女魔頭,整個五峰城中人,誰不會翹起大拇指,說一聲好!以前的過往也可以一筆勾銷,何樂而不為呢?”
柳青云并不置答,目光射到韋君決臉上,道:“韋兄,你是位明辨是非的君子,他們都要我殺了自己的心愛之人,你怎么說?”
韋君決道:“柳賢弟,朝陽教中人,無惡不作,笑里藏刀,口蜜腹劍。”
“當年,倘若向菲菲當真是喜歡你,那就更不會與你糾纏不清,如今害得賢弟身敗名裂,即將家破人亡。”
“如今看來,那魔女接近你應該是包藏禍心,這種魔女,殺了便殺,也算是賢弟與過去過做一個了斷吧!”
見曾經的朋友,如今都如此威逼自己,柳青云頓時心如死灰。
柳青云嘆了口氣,緩緩說道:“當年,在下與菲菲私定終身之時,早就料到有今日之事,諸位不用在多言了,我意已決,絕不可能傷害心愛之人。”
張敬超和司馬德、趙四海三人對視一眼,眼神中除卻遺憾之外,更多的是陰謀得逞的笑意。
元罪將之看在眼里,使用王陽明的“讀心術”后,便徹底的知曉一些其他人毫不知情的陰謀詭計。
有意思啊!蠻有趣的!
元罪知曉前因后果,卻是沒有興趣挑明,現在只想靜靜的當個吃瓜群眾。
柳青云續道:“朝陽教和我們五峰城百余年來爭斗仇殺,是是非非,一時也說之不盡。”
“如今,柳某只盼退出這腥風血雨的無盡廝殺,從此與菲菲歸老林泉,做一個安分守己的平民,不知,各位朋友,可否滿足我份心愿,給予我們一條活路。”
張敬超冷笑道:“如果人人都如你一般,做錯了事,便想一走了之,這怎么可能?哪有如此簡單之事。”
柳青云雙眉一軒,冷然問道:“看樣子,今天,我這壽宴喜事要變成冥宴喪事了。”
柳青云本來還恂恂有禮,宛如一個鄉紳,有些富貴之氣。
但此時,突然顯出勃勃英氣,與先前大不相同。
趙四海冷笑道:“啞子吃餛飩,心里有數,又何必言明。”
張敬超道:“如此說來,柳兄放棄生路不走,決計不愿誅妖滅邪,你自尋死路,那便不要怪我們不留情面了。”
張敬超從韓束手中接過城主令牌,高高舉起,說道:“柳青云聽著:韓城主有令,你若不即刻殺了向菲菲,那么,五大幫派只好立即清理門戶,以免后患,斬草除根,決不容情。”
“你再想想罷!”
柳青云慘然一笑,道:“你們天寒幫早就布置好一切,只怕連柳某的棺材也給買好了,要動手便動手,又等何時?”
張敬超持著令牌,朗聲道:“風檀會丘幫主,氣府幫韋幫主,鳳陽幫李幫主,百匯幫諸位同門們。”
“韓城主有言吩咐:自來正邪不兩立,朝陽教和我五大幫派仇深似海,不共戴天,柳青云結交匪人,不愿大義滅親。凡我五大幫派同門之人,皆可出手共誅之。”
“遵令者,請站到左首邊來。”
丘成桐對朝陽教恨之入骨,即刻站起身來,大踏步走到左首邊,沒有向柳青云瞧上一眼。
他一走到左首邊,門下眾人便都跟了過去。
韋君決起身說道:“柳賢弟,你只須點一點頭,韋君決負責為你殺了向菲菲如何?”
“難道你當真是鬼迷心竅,為了一個女魔頭,便舍棄了你的親朋好友,全然不顧你全家老幼的性命?”
柳青云緩緩搖了搖頭,說道:“韋兄,唉!大丈夫有所不為,你這番良言相勸,柳某甚是感激。”
“但是,想要逼我殺了菲菲,此事我萬萬做不到。”
韋君決長嘆一聲,沒有在言語,他走到了丘成桐身側。身后的門人也都隨著過去了。
李鳳英望著柳青云,狠聲道:“從今而后,恩斷義絕,你好自為之。”
張敬超道:“這是柳青云一人之事,與旁人并不相干,百匯幫的眾弟子只要不甘附逆,聽從蕭幫主旨意,便都站到左首邊去吧!”
大廳中寂靜片刻,一名年輕漢子說道:“柳二爺,我們得罪了。”
便有幾百名百匯幫弟子走到鳳陽幫幫眾身側,其余的一些來賓也相繼走了過去。
便是與柳青云劃清了界線。
隨后,現場眾人便將目光投向還在吃喝,嘴角含笑的陌生男子。
他是眾來賓中唯一沒有表明立場之人。
不識抬舉!
張敬超冷哼一聲:“你是何人?想為柳青云陪葬嘛?”
元罪輕笑一聲,喝了口酒,道:“是呀!你能殺的了我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