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雨夜
其實姜離還是覺得自己有點心機的。
畢竟做了那么久的生意，長點心眼、多點小心思還是有的。
然而…
“哎，世道險惡啊…！”
咱們的姜老板此刻正灰頭土臉地砍著柴火，他一邊砍著柴一邊搖頭長嘆。
還是太嫩了啊！
小竹走了過來，紅著臉蛋，愧疚地說道：“牧爺爺是擔心你做出什么壞事來…等牧爺爺清楚你的為人后，自然就會幫你解開毒蠱。”
姜離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無奈一笑。
這個牧醫師可真狠啊！
他是多缺乏安全感，一見面就對自己下蠱，對自己這個“來路不明之人”的防備措施做得可真足！
自己的面相應該不像是什么大惡人吧？
小竹捏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緩緩說道：“其實你不用擔心的，斷腸蠱三天發作一次，只要你在每次發作前服下解藥，你就不會有任何危險。”
姜離擺擺手，表示自己清楚了。
畢竟體內還存著一些愿力，他心底確實并不怎么擔心。最主要是，愿力告知他，那個牧醫師僅僅是對他警惕而已，并非是有害人之心。
——如果牧醫師真想害他，那他自然會先下手為強！
不知不覺，姜離就幫藥堂干了一天的活。
他舒展著筋骨，回到了牧醫師給自己安排的房間里，看了看門外后便鎖緊了門。
“那么…”
陡然間，房間空無一人！而城外的某條小溪旁，姜離現出了身形！
“瞬間移動啊，挺酷的！”
再一次感慨體內愿力的萬能性后，姜離打算處理一下自己體內的定時炸彈。姜離閉上了眼睛，將注意力放在了體內的那只小蟲身上，心念一動。
“不知道這算不算有價值的東西，試一試吧！”剎那間，小蟲化為了虛無！而姜離也驚喜地發現，體內的愿力增加了一點！
大概是剛才瞬間移動消耗量的十分之一。
“行吧，這愿力還真要省著點用…要不然用幾次就沒了。”姜離站小溪旁思索著愿力的各種用法，開始了不斷實驗。
思考片刻，他運轉起愿力：“給予我半小時元嬰期修真者的瞳力！”
愿力瞬間減少了一些。
“嗯！？”姜離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周圍。
獲得了修真者的瞳力后，在姜離眼中，整個世界都仿佛變了個樣：遠處樹干上攀爬的螞蟻、漆黑云層掩蓋住的月亮、空氣中飄蕩著灰塵…
以及那天地間存在的奇妙霧氣！
“這些霧氣應該就是書中記載的天地靈氣了吧。”姜離若有所思地看著它們。
“咦！？”
姜離眉頭一挑，察覺到遠處官道旁的一座破廟里升騰出陣陣詭異的絳色霧氣。
“這些霧氣怎么不一樣？”
抱著一探究竟的念頭，好奇的姜離邁著步子走了過去。
而走著走著，他便感受到了頭部一陣濕潤。
下雨了。
這雨先是淅淅瀝瀝，絲絲如棉，滌蕩枝葉；后是如傾之盆，轟鳴而下，聲大如雷。
“這雨怎么說下就下？”姜離捂著頭，快步奔向了破廟。
落湯雞姜離很快就來到了破廟里。
而剛邁步到破廟，姜離就樂了。
原以為只有自己是落湯雞，沒想到這里還有一只！
只見破廟內坐著一個明眸皓齒的少年。
他身著青色長衫，腰戴小袋，膚如凝脂，潔白如玉。一雙如水的丹鳳眼動人心魄，眨眼間雙眸自送秋波，唇部不點而絳丹。
若不是其氣勢不凡，氣宇軒昂，姜離還真的會認為這是一個美麗的少女！
乍一看，姜離便可以判斷此人定是某大富人家的子弟。只可惜，他一身都是濕的，是只落湯雞。
“一只比女人還好看的土豪落湯雞？”姜離莫名其妙地給他打上了標簽…
自然，這位少年是聽不到姜離的心里話的。
少年抱了抱拳：“兄臺，坐下來烤烤火吧，別染了風寒。”說著他指了指地上剛生起火的火堆，十分有禮貌地說道。
姜離扭頭看了看外面的大雨，又扭回來感受著火堆的溫暖，很快就答應了下來。
“多謝，那我便恭敬不如從命了。”姜離對著這個漂亮得不像話的少年感激地抱了抱拳，拿來破廟的蒲團后便坐了下來。
“在下葉長歌，不知兄臺怎么稱呼？”短暫的沉默后，少年開了口。
“在下姜離，嗯…一個藥堂伙計。”姜離笑了笑。
“不知道葉兄為何事來此地呢？”姜離似乎是漫不經心地問道。
“…姜兄說笑了，這么大的雨，呆在這自然是為了等雨停啊。”葉長歌輕聲笑道。
…片刻，他的眼中露出恍然之色。
“哦，我知道了。姜兄莫非問的是，為何我要在傍晚來到這洪水城外？”
姜離意味深長地對著少年笑了笑，沒有說話。
“早就聽說洪水城外的樹林里有許多野獸，而我本身又是一個極愛狩獵之人…心癢之下，就大膽自己跑來玩玩了。”葉長歌仿佛覺得火焰不夠旺盛，站起身來再次往火堆里放了幾根木頭。
“不怕姜兄取笑，我一直專注地找著狩獵對象，沒想到回過神來就發現已經是傍晚了。天黑了就算了，誰知道還下起了大雨，你說倒霉不倒霉！”葉長歌無奈地搖搖頭。
這似乎是一個富家子弟獨自出來打獵尋樂，因為忘記了時間而被暴雨困著的窘況。
“既然葉兄你不愿說，那我便不問了。”陡然間，姜離似乎知道了什么，他微微點了點頭，輕輕地說道。
“我還有事，就不打擾葉兄雅興了，祝葉兄你玩得開心。”
陡然間，一道驚雷刺破蒼穹。
伴隨著轟鳴，驚雷映照得破廟璀璨，地面上也出現了一瞬的剪影。
火焰仍在不知疲倦地升騰著。
一次次的升騰，似乎是在抗拒這天地之威，不愿放棄。
陰翳如墨，為這雨夜再添凄冷…
姜離不知從哪拿出了一身蓑衣，在葉長歌的注視下他緩緩穿上了蓑衣，邁步離開了破廟。
破廟里的葉長歌細細品味著姜離意味深長的話，他抬起頭望著姜離離去的背影，瞇起了眼睛。
破廟外，暴雨淋漓，凌冽風嘯；
破廟內，神像破敗，火焰升騰。
“轟！”
又是一聲雷鳴。
葉長歌微微一笑，輕聲喃道：
“有趣…”
——————
“有趣…”穿著蓑衣，走在官道上的姜離暗自想道。
“一身都有靈力流轉…嗯，那他應該就是這個世界的修真者了吧。”
雨滴喧嘩，雷聲震耳。
在這場大雨中，天地都似乎變得飄渺。官道上早已沒了行人，就連各種小動物也都趕回了巢中，在這大自然的吼聲下瑟瑟發抖…
“一個強大的修真者，被暴雨困在一座破廟內?”
呵呵，我不信。
——————
“好了，捉迷藏結束了…”
“我找你很久了，再拖下去師傅可是會教訓我的。”
破廟內，葉長歌突然站起了身，靈力一震，長衫上所沾的雨水瞬間被震散，落在了地上。
哪里還有一絲落湯雞的慘況?
破廟突然刮起了詭異的陰風，其聲勢之大，不遜色于破廟外的暴雨。
“小輩，你又何必如此執著！留我一絲生機又會如何！”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如同那破敗神像顯靈，詭異至極。
“行啦，裝啥呢？三個月前青牛村上下數百人求你放過他們，你選擇放過他們了嗎？”葉長歌嗤之以鼻。
“那是他們該死！”那詭異的聲音突然變得憤怒…
“我本為青牛村千年槐樹，千年來，我為他們遮陰擋雨、福佑一村…哪知這一村皆是無情無義之人！那我全殺了又如何呢？”
聲音開始變得癲狂。
“桀桀！還好，千年修行讓我早就化身為妖，我可以自由離開本體屠殺全村！”
“你能想象得到嗎？那些無情之人帶著笑容扛起斧頭，氣勢囂囂地來到我的面前，大放厥詞。然后再親眼看著守護村子千年的槐樹化身為妖向他們撲去…
那種絕望，
那種無力，
全部情感糅雜在一起，再于表情中綻放…嘖嘖，那真是美極了。”
一旁，一個長發老嫗出現。她的雙眼透露出詭異的赤紅色，面目猙獰，周身被詭異的霧氣圍繞。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著葉長歌。
一道驚雷劃破蒼穹，映照出一瞬的天地璀璨。
不遠處的官道上，姜離穿著蓑衣，抬起頭望著那壓抑得讓人喘不過來氣的漆黑天空，有些感嘆。
“這雨，下得更大了。”
他又下意識地扭頭看向不遠處的破廟。
此刻，他依然保持著“元嬰期瞳力”狀態。他望向破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里面發生的一切。
“原來是修真者在除妖啊…”
想了想，姜離還是動用了愿力。
——“情報獲取！”
他閉上了眼睛，認真地接受著涌入腦中的信息。